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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 (第2/2页)
似乎有人轻抚过她的眉眼,捏着她的下颌慢慢打量,那手心火热,指缘却是冰冷的,让她更不舒服。 早晨醒来时,奚娴便发觉自己被裹成一团,安安稳稳躺在正中央,倒是睡了个神清气爽的好觉。 她坐着洗漱完毕,坐在铜镜前梳妆,便听外头有丫鬟撩了帘子进来,对她恭敬道:“六姑娘,主院请您与五姑娘、三姑娘一道去用膳。” 奚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眨眼,慢慢描了眉,才悠悠答道:“晓得了。” 那丫鬟是个伶俐人,先头按着辈分报了另两个姑娘,都是急不可待的应了,又塞了几吊钱。 只这六姑娘慢悠悠不在意,偏偏那头的嬷嬷还特意吩咐:六姑娘性子慢,不准催她。 这哪里是性子慢,这明明是轻慢。 也不知哪来的底气。 奚娴却兴致勃勃的挑着口脂。 上辈子她及笄后,正值青春年少,便多爱簪花打扮,光是口脂胭脂的,便花钱塞了一整个妆奁,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皆有。 偏偏嫡姐总说她爱涂一个颜色,不若素颜好看。 可那明明是不一样的红色粉色橘色,她更从没有素着脸出门过。 嫡姐跟睁眼瞎似的,硬说她涂甚么都一个颜色。 不是嫉妒她是甚么? 奚娴对着铜镜选了个水红色抿在唇上,这让她看起来比寻常时要明艳不少,也少了一些柔弱病恹恹的感觉。 嫡姐讨厌她的美貌,可她偏要打扮得好看,气死她。 她也在反省,自己昨天太怂了,这样不好。事后想想,嫡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,她怎么就能怂成那样? 这可不行。 奚娴到时已经晚了,只是嫡姐惯常不在,只几个仆从侍奉她和奚嫣用了早膳,吃得清淡精致,比她们院里的好多了。 直到她们结伴告辞,才遇见奚娴匆匆来迟。 奚娆不说什么,只是皮笑肉不笑对奚嫣道:“这是我们六妹妹,你怕是没见过。” 三姐奚嫣也笑笑,静默打量着点点头,就此别过。 奚娴坐进花厅里,便见嫡姐也姗姗来迟。 嫡姐身量偏瘦,却很修韧,穿衣偏爱单调的暗色,有时也穿青、白二色,上头通常都有繁复的金绣和各式各样镶嵌的珠宝,奚娴上辈子总是羡慕这些奢华衣裙,嫡姐却只是习以为常。 只嫡姐那性格太死板不苟言笑,若不是那张冷淡嘲讽的脸在,她都要以为嫡姐将要入尼姑庵当姑子了。 奚娴默默坐下,额间花钿闪闪发光,少女的唇瓣也饱满水红,大约触摸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柔软。 她少女时候还没有那么病弱,只是体质不好,爱生病,有活力的时候却像是饱满的蜜果,能勾得男人遐想万千,又怜惜不已。 嫡姐看着她,目光深沉:“今日怎么这般打扮?” 奚娴露出微笑,眉眼上挑,缓慢咬字道:“因为喜欢呢。” 嫡姐微微一笑,眸光微暗,品鉴般赞许道:“嗯,我也很喜欢。” 奚娴懵:“……???” 膳后,嫡姐修长的手指慢慢扣着桌沿,平淡告诉她:“父亲曾私下为你定了一门亲事,你知道么?” 奚娴默默点头。 她进府里不止是因为姨娘怀孕,还因着生得貌美,且父亲待姨娘总是有些不同,故而父亲想用她拉拢许家这样的勋贵,这样也算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。 只因这事,五姐奚娆便多番阻止她,给她难堪,甚至用了一些腌臜的手段想要偷偷抢了婚事。 可上辈子许家少爷暴毙了,她也没能嫁成。 她反倒被逼着要去给许少爷守寡,后头哭着求嫡姐,一连求了好多日,眼睛都红肿了,嫡姐才动用人脉帮她,把事情果断利落解决了。 嫡姐抿了茶,随手置在一边,沉吟道:“泥腿子罢了,配不上你。明日你随我赴宴,把亲事退了。” 奚娴有些惊讶,嫡姐怎么会这样说?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,她们没见过几面,嫡姐自是对她的婚事不感兴趣。 可不及细思,顶着嫡姐沉冷的目光,奚娴带着笑意摇头道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怎么能这样做?” 她才不要退亲事,她还要挖坑给人跳呢。 奚娴发现做坏人也很有趣,上辈子一味忍耐,远不及动了坏心思后舒坦兴奋。 嫡姐什么也没说,只是淡淡觑她一眼,慢条斯理笑了笑:“奚六姑娘,你做事太蠢钝,偶尔记得多动动脑。” 奚娴一时有些忐忑尴尬,似乎自己的心思在嫡姐面前昭然若揭,故而又有点羞赧和颓丧。 她盯着鞋尖讷讷想反驳些甚么,却发现在真正的聪明人跟前,强行辩驳会更愚蠢。 嫡姐却有意轻轻放下,只是看着她低缓道:“不要叫我不省心,你懂么?” 奚娴觉得这话很奇怪,却也听不出哪里古怪,她有点脸红。 仿佛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崽崽似的,还要人带着围兜兜给她喂饭。 奚娴撇撇嘴,软和点头道:“我不惹事的,您放心。” 嫡姐不置可否笑起来,捏了捏眉心让她赶紧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