练习生_第62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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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62节 (第3/3页)

让他每时每刻都觉得惶恐,他比如何人都知道,这个病是治不好的。就像是当年他的父亲,或者现在的他。

    “聋”了的人,一般话也说不清。

    因为他们听不到,听不到外界的声音,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,他们会慢慢控制不了音量大小,然后咬字不清,到了最后就变成一个又聋又哑的人。

    丹尼尔咬着手指,把自己蜷缩在被子中瑟瑟发抖,他听不到,就迫切的想用另一种感知让自己知道,自己还是活着的。这个时候,没有什么比痛觉更能带给他这种认知。

    他双手的手指很快就被啃咬的鲜血淋漓,但是他像是毫无知觉一样,继续咬下去,唇缝里都浸满了血的铁锈味。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品尝这个味道,品尝着“痛”。

    但是没过多久,他身上的薄被就被人粗暴地掀开了,丹尼尔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去抵挡刺眼的光,但是很快双手又被人攥着手腕提了起来,他被迫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常总愤怒地对他吼着什么,甚至还攥着他的手腕抖了一下,丹尼尔听不到,只能茫然的看着他,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声喊叫,直到对方平静下来,然后伸手给他擦了一把眼泪——他都不知道,自己在什么时候无意识地哭了。

    丹尼尔想要到躲开,但是常总坚持捏住了他的下巴,逼着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,让他看着自己的口型,缓慢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丹尼尔眼神像是没有焦距,但是对方固执坚持着,慢慢的他看懂了。

    常总对他说:“你要学会适应。”

    丹尼尔鼻尖发酸,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常总又对他说:“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,你要听话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向他身后的一个人示意让他走近,丹尼尔抬头看过去,却是他父亲李嘉禾。

    丹尼尔有些颤抖,但是被常总按住了手腕,强硬地把他交给了李嘉禾手中,丹尼尔匆忙抬头看向他,却只看到常总跟他爸说了几句什么,他说的很快,只读唇语根本“听”不出他们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然后常总就出去了,只留下他们父子在病房里。

    李嘉禾戴着助听器,坐在丹尼尔身旁。

    他伸手摸了他一下,用特别缓慢的语速,喊他的名字:“李昉。”

    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喊他了,丹尼尔愣了下,抬头看向他,慢慢通过他的唇语去“听”他对自己说的话。

    李嘉禾看着他,道:“爸爸来晚了,对不起,爸爸不知道……”他说的很慢,一字一顿地慢慢讲着,对面的男孩却开始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这很难,但是你比爸爸要勇敢的多,也年轻的多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糊涂了这么多年,但是治疗之后,也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了,你不要怕,你年轻,结果肯定比我更好……”

    即便是最好的治疗结果,无非也就是像他父亲这样戴着助听器,一边靠辨别唇语一边努力去听一点微弱的声音,这样去过一辈子。要是想坐回琴凳上,或者回到舞台上,那都是不可能的了。

    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,但是却没有之前那样的彷徨不安了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年过半百、头发花白的老男人,坐在他病床边上努力去安抚他的样子,特别的认真。让丹尼尔想起他小时候见过的父亲,那个时候,每次父亲上台演出的时候,也是这样全神贯注,他抚摸小提琴的手,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。

    而这双手现在就落在他的头上。

    李嘉禾努力道:“爸爸会陪着你,你不要怕,就算是听不到,或者只能听到一点……也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,可以谱曲,可以弹你心里的那架钢琴,就像是贝多芬……”

    丹尼尔看着他,忽然咧嘴笑了一下:“又是贝多芬啊。”

    李嘉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,但是看到大儿子有所反应,还是十分惊喜的。他小心看着眼前的男孩,对他道:“是啊,你和李蹊小时候,不是很喜欢弹贝多芬的曲子吗?他也是听不到了,但是还是能谱曲,那么多好作品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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