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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节 (第1/3页)
窦家请来的是当朝工部尚书夫人,也是六亲俱全的全福夫人。只见她先客气着闲聊几句,说几句喜庆话,吃过高氏端上来的糖水,净过手就开始梳头。 窦祖母前几日遣人送来了一瓶宫里娘娘用的茉莉芝麻头油,江春还担心着摸上去会一头的芝麻油香味。尚书夫人见了却喜得直夸,小心翼翼打开抹了一层在她发上,除了茉莉花的清香,一点儿油气皆无,反倒将她多余的碎绒头发全打理顺了。 尚书夫人嘴里念着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与齐眉,三梳梳到儿孙满地跑”,手上轻轻的将她头发梳理顺了。 只可怜江春发量本就不多,发质又软又碎,想要梳京里流行的并蒂百合头,却发量不够,拢不起那复杂的发髻,王氏在旁出主意,道不如戴一个鬏髻(jiu ji)。 江春汗颜!她才不要戴着个假发套结婚呢! 原这鬏髻是半年来京内新流行起来的发饰,多用银丝合着头发编成高耸的发髻,上头镶嵌各色首饰头面,对于江春这等发量少又爱美的女子,倒是个好东西——想要甚样式的买几个来,日日换着不重样的戴……金江还没有,王氏是来了东京城才晓得有这等“好东西”的,此刻就急着出主意。 江春个现代人,哪里接受得了戴着假发套成亲。 但尚书夫人看着她薄薄一层青丝,也好生为难。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了,哪个不想打扮的好看些?遂也跟着出主意,道:“春娘子莫怕,京内可流行戴鬏髻了,也不只你独个,再说了,咱们你不说我不说,拜堂时红盖头一遮,哪个晓得它是真是假?” 江春还想说,若不好梳复杂样式,那就随意盘个发罢。哪晓得王氏已自作主张支使高氏了:“你前几日不早就替她备着了?快去拿来罢!” 于是,直到高氏捧着个金丝鬏髻进了门来,江春都还没从“我妈居然给我买了个假发套结婚用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。 尚书夫人摸了摸那上头金丝盘的发饰,神色不变的替她将真头发盘上去,再压戴上去,绑牢固了方给她照镜子。 江春虽知以高氏的经济能力,不可能买得起真金丝做的,估摸着也就是铜镀金的罢了,但从镜子里,她还是未看出假象来,只觉着金光闪闪的鬏髻逼真极了,将她发量稀少这一硬伤完美遮盖,看上去果然是个绿鬓朱颜的娇娘子了。 她喜得多照了两次镜子。 剩下妆面啥的就简单多了,尚书夫人也是这年纪过来的,晓得年轻人不喜画得浓厚的新娘妆,况且江春皮肤细白,只淡淡抹一层珠光粉即可。 待天色放亮,江春身子端得快僵直了,她的新娘妆发终于出炉。高氏与苏外婆上前来替她换上锦绣如意祥云的红嫁衣,奶奶、几个婶婶并左邻右舍的妇人都来给她送嫁。 其实所谓送嫁并非将她送到夫家去,不过是拿些鞋子帕子脸盆之类的日常用具,陪她说说话罢了。有这多人陪着,江春也终于不再紧张了。 直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“噼里啪啦”的爆竹声,江春晓得,窦元芳迎亲来了。 果然,文哥儿领着几个小娃娃就跑出去,伸长了脖子看一眼,又跑进来,进了江春屋子大声嚷嚷“我姐夫来了!到巷子口嘞!” 众人大笑,笑骂“你小子倒是嘴甜,就喊上姐夫了!”都故意逗他们“你们姐夫坐轿还是骑马?”“你姐夫穿了甚衣裳?”“领了多少人来“等话题。 这时候就体现出斌哥儿是个有成算的了,别的孩子只是瞧一眼爆竹在哪里炸又“嗖”一声缩回来了,只他是仔细瞧清楚的,将“穿着红绸衣裳骑了高头大马,领着许许多多人”给说得清清楚楚。 惹得众妇人又夸他出息。 晓得元芳就快到了,骑着白马,就像她曾经幻想过的意中人一般,身披铠甲,威风凛凛,正气浩然……就像曾经救过她的数次一般,来接她了。直到此时,江春才开始紧张起来,她今日就要真的嫁人了,他们会一同上孝长辈,下育子女,互敬互爱,风雨同担,相濡以沫。 真是,想想就觉着欢喜呢。 她是欢喜了,高氏却“呜呜”的开始哭起来,先是小声呜咽,哭着哭着愈发忍不住,她的姑娘,懂事贴心的小棉袄就要嫁了,难得的众人劝也劝不住,她嘴里固执的“我的春儿”“春儿要常家来”“受了委屈家来说,你几个兄弟给你做主”反复念叨。 江春想到穿越来这六年,这个娇小软弱的女人,给她带来的种种感动与温暖,大冬天的早起给她烧热水洗脸,出去换工省下旁人给的糖与她吃,众人为了省钱都只想让她直接读县学,只有她会担心她是否吃力,担心她在学里可吃得饱…… 虽然都只是些细微小事,小到若非特意回想,她都想不起来,就像散落在记忆长河中的几粒流沙,河水流得越远,留下的越少,越来越模糊。 想着想着,也跟着掉眼泪,在她以为自己穿越来一无是处虚度时光之时,是她给了她这些微小而坚定的力量!是她在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