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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8节 (第2/3页)
灯,只隐约得见几团黑影,像几座小山般堆在院里,既杂乱又有压迫感……看来这家人不甚讲究。 果然,才一进屋,就闻一股尿/骚/气扑面而来,像农家小儿尿炕了烘干几日的气味,氨气极重。 江春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,也不知是屋内氨气太重熏得,还是没一丝热乎气的黑屋给冻得。 那小儿在前头带路,慢慢将她引到一盏油灯前,油灯支在床前,那床正挨着窗户,床幔一半低垂,一半撩起挂在个生了锈的铁钩子上,有个人形状样的物体侧卧于上。 之所以说“人形状”,是那小儿连着唤了几声“阿娘”“阿娘”“有大夫来了”,那被窝里一团动也未动一下,不知是死是活。 江春叹了口气,轻轻拍了拍她被窝,只觉那棉布缝的被窝也腻成了猪油膏子一般……“吓”得她极快的收回了手。 被窝里“一团”终于悠悠转醒,双眼微微睁开条缝来,叹息着道:“是才哥儿麽?你妹子可用过晚食了?“倒是一副慈母心肠。 话音方落,见床前站了个生面孔,忙急急收住面上和蔼神色,警惕着训斥:“不是给你们说过了,莫放生人进屋?这是做甚?若被外人瞧见……” “阿嬷!”话未说完,就被那鬼机灵的小儿打断。 江春/心道:是怕我这个外人听去了什么罢?这孩子瞧着才五六岁,说话做事却极老练,看来这家家长也不是善茬,她得留个心眼。 “病了的就是你罢?隔壁王阿婆去请了我来,道你……” “是哩,只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?”那妇人说着就慢慢坐起身来。 江春这才得见,她面色寡黄极了,比隔壁王姓妇人还胜,似薄薄一层黄皮崩在鼓面上,生怕轻轻一戳就“嗖——”一声漏出气来。两颊生了好几块斑,在昏暗的油灯里瞧见,似面上灰尘未洗净一般……与这脏乱差的屋子简直如出一辙。 江春觉着自己今日的心态很奇怪,平素心肠挺软的自己,说“怜贫惜弱”也不夸张,现见了这孤儿寡母的境况,居然也无甚同情?她未曾细究,只暂时将之归结于行医久了,见惯了生死,就渐渐“心如铁石”了。 “嗯?小娘子?” 江春回过神来,轻声道:“嫂子唤我春娘便是。” “不知春娘子家居何处?”那妇人试探着问道。 江春觉着奇怪,按理说病得这般昏昏沉沉了,不是该急着与医生说病情吗?哪里还有心思问旁人哪里人……况且,她话中打探意味也太浓了。 这家人……自己莫不是进了个贼窝? 但转念一想,人家孤儿寡母在家,拴紧门户过日子,也是人之常情,遂也随意应付了句“城南人”,待江家定居在朱雀门外,她可不就算是东京城南人了? 那妇人神色却丝毫不见放松,只笑着打趣:“那我怎听春娘子口音……”江春见她几个如防贼似的态度,早先也故意用刚学两年的东京话与她交流,乍一听是东京话,若留心还是能听出不够地道之处。 看来,这妇人也是个“有心人”哩! 江春忍住心中诧异,愈发不肯向她吐露实情了,只神色淡定的解释了句:“我家中奶嬷嬷是大理郡人,嫁来东京三十年了,仍是大理口音,从小跟着她学了两句。” 那妇人仔细听过她的话,方才松了神色,使着小儿挑亮灯芯,自己撑着床沿坐高了些。 “唉!小妇人也不知是招了什么邪,自前年腊月间就断了月水……你说,若月水不行,又是我这年纪,首先想的就怕是有身子了,倒是将小妇人喜了一回。” “只是,小妇人日也盼,夜也盼,这肚子倒是一日日鼓起来了,到了五月间,想着也怕有五六个月份了,以前生养这两个时,才四个来月就有胎动,现在这个恁大的月份还没动静……小妇人就有些担忧。” 江春顺着她目光,看到她高高凸起的肚腹,与怀孕七八月差不多,隔着被窝都顶起了老高的一坨。 “直到六月,天气愈发热了,这厚衣裳穿着不甚明显,说出来丢死个人,薄衫一上身可就原形毕露了!只是除了不时会腹中气转,居然也没个动静。当时小妇人就知了,这胎怕是憋死在腹中了……可怜我好苦的命哟!” 她拍了被窝一把,似哭非哭。 江春生怕被她被窝上附着的“猪油膏子”溅到,几不可闻的侧了侧身,面上故意闪过嫌弃神色……在那妇人看来,果然就是一副养尊处优的讲究样子,愈发松了口气。 “嫂子莫忧,既是胎死腹中,总有法子将其打下来的,就当母子缘浅罢了……你当日可曾吃过堕胎之药?”出于职业本能,询问治疗经过及效果是最基本的病史采集内容。 那妇人正擦着眼角的手就颤抖着顿住,咽了口吐沫才继续道:“我家这家计……小娘子也见了,当日也无甚钱财,只听闻蝉蜕与猫胞衣能下死胎,就四处央了人去寻。” “自宫里娘娘诞下小皇子名‘蝉哥儿’,这蝉蜕却是轻易寻不着了,只从别个处买了一具猫胞衣来,磨粉吃下去,腹痛两日,血都未下一滴。” 猫胞衣就是猫的胎盘了,其实这东西……怎么说呢,可能是具有促进子宫收缩的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