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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节 (第1/3页)
“可以。”沈如茵低下头抹掉眼泪,抬头笑了笑,柔声道, “可以,你想怎么叫都可以。” 宁扶胤开心起来,又唤了几声“兄嫂”,仿佛这两个字能让他感到莫大的幸福。 沈如茵压下心中酸涩,不耐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答应着。 待他唤够了,便又听他娓娓道:“我在皇宫中,从小最羡慕的就是宁扶止,恩,四皇兄。我知道皇兄去查过了当年冰窖的事情,他知道了那件事,大概就要以为是我故意煽风点火的罢?但是我……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真相的……我不是故意骗他的…… 不过,就算知道了,我也不喜欢四皇兄。因为所有人里,只有他那么幸福,只有他的娘亲,即便做坏事也不会让他看见,可是我们就不同了。你还记得宜妃么?就是大皇兄的母妃。那个女人,要不是因为她急功近利,想要自己的儿子挣军功,大皇兄也不至于战死沙场。还有二皇兄,他就更惨了,他是我们之中最可怜的一个。” 说到此处,他忽然笑起来,“和他比起来,我都不算什么,想必你也很清楚。” 笑过了,他又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道:“虽然大家都很可怜,但是也真的都很坏。他们所有人里,只有皇兄会对我好,只有皇兄,会将我当做弟弟。皇兄他,就像个天生的英雄……大概他自己也将自己当做英雄,才会什么事都想要扛在肩上。他想保护你,想保护我,还想这天底下所有的弱势者。人们总说他冷情,大概是因为他将人情分得太多太散,所以到某一个人身上时,就微不可见了罢?所幸,我是分得比较多的那一个……但如今,他所有的……所有的情,全都在兄嫂你的身上了。能有你这样一个人出现,真好……” 此时的宁扶胤与沈如茵多年所见的那一个,仿佛是两个人。他曾经如同刺猬一般充满警惕与戒备,何曾如此向别人坦露心迹?更何况,这个人还是于他而言几近陌生的自己。 沈如茵恍惚觉得,眼前这人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,所以才会这般从容不迫。 宁扶胤一语方毕,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面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酡红。尽管这咳嗽声听起来撕心裂肺,他却好似突然间有了无尽的力气,撑着自己坐了起来。 沈如茵忙起身扶住他,“你做什么?” 宁扶胤挣扎着掀开了被子,腿往床边一吊,竟是要下床的模样。他摇摇晃晃站起身,赤裸的双脚踏在地板上,毫无血色的肌肤让人一看便觉寒冷。 沈如茵四处寻找他的鞋,最终不仅没能找到鞋,还一时不察叫他挣开了去。 “我想看月亮。”他面朝大敞开的窗户,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坚定,重复道,“朕,想看月亮。” 沈如茵的呼吸一滞,被他突如其来的那个“朕”字震在当场。 谁说他奄奄一息行将就木?那高高在上的威严,分明让沈如茵感到压迫不已。 今夜大雪,天上漆黑一片,哪里有半丝月亮的影子。可是那个人站在窗边,抬头望得痴迷。 宁扶胤痴痴地伸出一只手,紧握成拳,仿佛将月亮捏在了手心。 半晌,他回过头,将那只手收回屋内,冲着沈如茵缓缓摊开手掌,笑道:“皇后,你不是喜欢看月亮么?来,送给你。” 那一抹笑意仿若春风化雪,又似寒刃出鞘。身为皇帝的威严与饱含宠溺的温柔糅合在一起,刻意的疏远与欲盖弥彰的情意,都表现在这个人的一双眼睛里。 沈如茵这才知道,原来他方才的那个“朕”字,并非是对她说的。 这个人,已经神志不清,将她误认作姜含雨了。 沈如茵猛地冲出去,守门的两个小太监已被她支使走了,现如今这偌大的凌霄殿竟再找不到一个可以派遣的人。她回头望了望,一咬牙拼命冲皇后寝宫跑去。 蒙头跑了没几步却撞进一人怀中,沈如茵抬头,正对上宁扶清晦暗不明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