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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 (第1/2页)
* 魏光严回宿舍时,新来的室友已经睡着了,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 严冬时节,雪下得极大,他那厚重的外套都染上了一层白。 床上的安稳与他心里的烦躁形成鲜明对比,他重重地关上门,砰地一声把背包扔在地上,脱了衣服就往卫生间走。 程亦川睡觉很死,一般不容易被吵醒,可禁不住室友动静太大,于是热水器的声音、哗哗的水流声,和魏光严洗完澡后踢踢踏踏的走路声,连绵不绝往耳朵里灌。 他摸出手机一看。 夜里十一点。 以前在省队,训练时间是有规定的,每天六到八小时雷打不动。就算国家队的训练时间偏长,这位练到这么晚,恐怕也是偷偷在练,违反规定的。 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在继续,程亦川皱起眉,翻了个身,拿被子盖住了头。 到魏光严终于关灯睡觉时,程亦川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,忽然听见一声闷响,猛地惊醒,睁眼朝对面一看,隐约看见魏光严一拳砸在墙上。 那动静能把他都吵醒,足见力道之大。 程亦川惊疑不定地躺在黑暗里,借着窗外传来的微弱灯光,看见床上的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。 下一刻,那团隆起物开始不住颤抖,无声而剧烈。 这是……吃错药了? 他莫名其妙地侧卧着,也不敢乱动,只定睛瞧着对面的动静。直到某一刻,厚重的被子下面传来了再也抑制不住的抽泣声,哪怕只有一下,也足够清晰了。 于是一切都有了解释,他记起了薛同白天说的话—— “你宿舍里那位,你还是能不招惹就别招惹了。他最近压力大,成绩提不上去,一直卡在老地方。这不,听说你来了,估计心里挺急的。” 他忽然间就了悟了。 很多人都以为,运动员最怕的是比赛失利,但其实不然。他们最怕的分明是天赋不足,不管付出多少汗水、再怎么努力,都难以突破瓶颈,只能滞留原地,直到被后来者赶超,黯然离场。 漫长的冬夜,窗外是飘摇的雪,屋内是压抑的泪。 程亦川一动不动躺在床上,看着黑夜里抽泣不止的大男生,胸口的那股气,蓦地散了。 * 隔天早上,隔壁的薛同同志六点半就来拍门了。 “起床没,程亦川?一起去食堂啊!” 程亦川开门一看,门外站了俩壮汉。一个是黑脸薛同,另一个是白面小子—— “这我室友,他叫陈晓春。”薛同咧嘴笑。 陈晓春同学立马吱声:“备注一下,是春眠不觉晓的晓,可不是那个唱——”他清了清嗓子,开唱,“一杯二锅头、呛得眼泪流——”然后光速切换到说话模式,“——的陈晓春那个晓。” “……” 初次见面,要稳住,不能笑。 程亦川保持面部表情,客气地夸了句:“唱得不错。” 陈晓春的表情立马温柔得跟春风化雨似的,伸手紧紧握住他:“薛同跟我说你人挺好,我还教育他知人知面不知心,今日一见,果然一个字,大大的好!” 薛同:“那是四个字——” “你闭嘴。”陈晓春拍胸脯,“从今天起,这位是我兄弟了。谁敢欺负他,先踏着我的尸体——” 话没说完,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魏光严重重地擦过程亦川的肩膀,转身时,背包往肩上一搭,背带吧嗒一声抽在陈晓春脸上。 魏光严冷冷地扔下两个字:“聒噪。” 陈晓春:“……” 薛同:“……” 程亦川对上陈晓春满脸的qaq表情,想也没想,一把拉住了魏光严的背包。 后者回过头来,对上他的视线,冷冰冰地说:“干什么你?” 程亦川也来了气,生硬地说:“道歉。” “做梦呢你?”魏光严冷笑一声,“你松手。” 程亦川也扯了扯嘴角,“做梦呢你?” 反将一军。 眼看着魏光严颇有动手的势头,陈晓春和薛同立马伸手拉住程亦川,把他的手从背包上强行拽了回来。 陈晓春:“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好朋友,别介别介!” 薛同点头如捣蒜,拉住程亦川往外走:“吃饭吃饭,走走走。” 擦肩而过时,程亦川瞥了魏光严一眼,他身姿笔挺站在那,一副戒备姿态,可走廊尽头的日光逶迤一地,却越发显得他形单影只。 于是那个看似不可一世的身影忽然就变得有些可怜。 不同于魏光严,薛同和陈晓春都是极好相处的人。 毕竟是职业运动员,每天的生活都是四点一线:餐厅,宿舍,训练馆和医务室。说好听点是性格单纯,说直白点,就是文化程度不高、与外界接触过少。 竞技体育刺激而残酷,它需要全神贯注、一心一意。 陈晓春像个“百晓生”,借着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