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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节 (第2/2页)
“……”他语塞地叹了口气。 夕阳一沉下去,天就黑得很快了。 清凉山庄的花园内锣鼓喧天,戏台子已然搭好,几个杂耍的艺人此时正在台上翻筋斗,算是热身,也博众人一笑。 要说慕容鸿文这个中秋晚宴办得实在寒碜,起初一本正经的交代会有“达官显贵”前来,但实际上落座一望,除了杨晋和这个“官”字沾边之外,来的大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文人,相识的不相识的,四目一对便开始满嘴“乎”、“也”的见礼,整个园子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酸腐之气。 果然是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风流才子哪怕老了也是风流老才子,召来的全是些不禁打的文弱书生,施百川坐在其中甚觉孤独,只一杯一杯的灌酒。 偏生旁边坐了个新晋秀才,很拘谨局促的样子,见他不好亲近又不愿失了礼数,时不时视线相交,望着他干笑,施百川也只得礼尚往来地笑回去。 两人对着呵呵了半晌,对方先打破僵局。 “您……您是锦衣卫啊?” “是啊。” “平、平日里,公务很繁忙吧?” “也还好。” “抄家……很辛苦吧?” “不辛苦,不辛苦。” …… 杂耍进行到一半时,慕容鸿文才终于露了脸。 闻芊刚好吩咐完乐师,见杨晋在远处朝她使眼色,这才往水榭那边望去。 久闻大名,此时此刻才得一见。 映入眼帘的是个年近七十的老者,体弱,衣服裹得很厚实,但瘦骨如柴,眉目深邃,可以想象若再年轻个几十岁,大概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。 乐班离水榭有些距离,远远地只能瞧见慕容鸿文落座,和周围的宾客闲谈着甚么。 她拿手肘捅了捅慕容海棠,低声道:“是‘归鸿’。” 后者尚在兴冲冲喝酒,酒水被她那么一捅洒出了些许,棠婆闻言眯起眼顺着她的视线朝前看。 闻芊在边上耐不住性子:“如何?” 她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又犯了疯病,嗯嗯啊啊半天,嘀咕道:“归鸿先生么?瞧不清啊,太远了。” 她眼神儿不好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 闻芊只能再想办法。 转眼台上一套走索和杂旋结束,艺人们纷纷鞠躬下场,戏班唱秦腔的两个陆续上去了。 四周气氛正浓,一帮文人雅士在推杯换盏,举杯望月,然而闻芊却发现,慕容鸿文脚边跪了个小少年,在连连磕头,看他身上的装扮像是方才杂耍班里翻筋斗的那个。 跟前的管事抓了几吊钱塞在他手中,少年的头便磕得更厉害了,是答谢的模样。 唱戏、弹曲儿、舞枪弄棒,主人家一高兴给点赏钱不是甚么稀奇事。 “师姐,喝茶。” 她道了声多谢,转身去接。 然而只这片刻功夫,等闻芊再抬头,慕容鸿文竟已起身离开了。 她顾不得喝茶,也未及多想,匆匆把杯子放下,说了声“去去就回”,本能地打算跟过去。 但想不到慕容鸿文这老小子看上去弱不禁风,走得倒是挺快,等闻芊绕到水榭时,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。 她不甘心,借着夜色干脆悄悄离席,在偌大的山庄内搜寻起来。 也不是全然没头绪,谈正经事无非两个地方——卧房、书房;谈不正经的事无非一个地方——灯光找不到的小树林,当然小花丛也是可以的。 依照这个方向,闻芊很轻易地就摸到了慕容鸿文的住处,主人家的卧房都比较显眼,院落也大。 她贴着墙倒退着慢慢朝门靠近,刚转过头,迎面便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,闻芊吃了一惊,凉气还没抽,嘴已被人捂住。 微明的烛火映着杨晋的侧脸,她眉头一皱又是一松,捂在他掌下的嘴含糊不清道:“杨大人?你怎么在这儿?” 嘴唇开合的动作清晰地印在掌心,微微有些发痒。 杨晋愣了一下,急忙松开。 闻芊倒是无知无觉,只压低声音:“你来这儿作甚么?” 他没正面回答,但那神情不言而喻。 闻芊瞬间明白:“你也是来找那老小子的?”说完就微恼,“你背着我偷偷行动?!” 讲这话时,她完全没想起自己的举动也不过是彼此彼此。 杨晋压根无视她,望着院内亮灯的房间,问道:“慕容先生在这里面?” “不知道,我也是刚到。走,看看去。” 难得两人达成一致,猫着腰溜进院中。 到底杨晋是干锦衣卫这一行的,偷听比她熟练,两三步跃至窗边,微微俯身。 这是一扇支摘窗,不必戳破窗纸便能瞧清屋内的情形,但还未等他转头去看,房中那些暧昧不清的声音,便毫无顾忌地传入耳,床板吱呀吱呀的抖动。 似乎不必看也知道在发生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