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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 (第2/2页)
牵,他能看得到我? “璎璎等急了吧,都怪哥哥笨,现在才找到你……”夜幕中,他粲然一笑,眼眸亮过漫天星河。 “你……你?你认得我?”我醒来的这十年间都没有朋友,也没谁认识我,他谁? 痛意猛然加剧,我险险抵不过。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一幕幕闪过,那大概是我忘却了的前生。 “在这里签了字,你就是我凌茴的小奴了,乖乖听我的话,有甜秆儿吃。”热闹的集市上,娇俏的女童在握着一个小乞丐的手画押签字。 “哥哥,我没有家了。”肃穆而冷清的葬礼上,一身孝衣的女郎沉痛而委屈的对着风姿绝美的少年说道。 “哥哥,不要走。”我不要荣华,不要富贵,只要你,不要去京城,不要回朱家。 大尚凤仪二十三年,匈奴来犯,并肩王战死,燕北军被破,大尚一个月之内,连失燕北十三郡,兵祸□□过燕北十三郡之一的渤海郡沧州,直逼京师。 我想起来了,我亦是那时被匈奴兵掳了去,逼至绝境,跳了河边的滩涂。匈奴人还不算完,拿飞刀将我肢解…… 我是那么死的,至死没见到我的夫君。 我夫君原是战国公嫡长子,因不由说的缘故流放燕北为奴,被我买下。那日他回朱家,本是好意,不愿让我再过清苦的日子,然而万万没想到,燕北被破。 十年前,那场胭脂雪和弥弥数日不散的血腥气,是我夫君一手造成的,匈奴跪地请和,他不理。匈奴献上马匹美人,他不理。最后,匈奴献上王族的头颅,他亦不理。 听说,那日,他在军中大发雷霆,漠南的匈奴人,都得死。 诸侯之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,天下缟素。 私下有人窃窃私语,为了个女人,值得么?本来可以封王的功勋,如今圣上一天连下十二道问罪书,亦奈他不得。 是啊,破了燕北军的匈奴兵,皆是漠南的匈奴人,匈奴国亡,漠南再无匈奴人,漠北的匈奴人迁徙到极北之地,大尚在漠南设安北都护府,我夫君第一任节度使,圣上亲封定北侯。 我全都想起来了,毫末不差。 他在漠南的这十年,寸土寸土的寻找我的踪迹,一刻也没停止过。当年死于兵祸的人那么多,尸骨堆积成山,他……是怎么找到我的? “哥哥,小镜子哥哥”我扑到他怀里,泪如雨下,双手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襟。 “璎璎,不要哭,我们一起回沧州去。” 凤仪三十五年,由正儿亲自扶灵,载着我与哥哥回沧州去。 行至渤海郡,灵车被拦。 “这威风凛凛的定北侯,当真是死了吗?”这声音,是阿霄,我的亲弟弟。 “凌相,你这是何意?”队中有不忿者,出声顶撞道。 哥哥冲我歉意的苦笑一下:“阿霄,始终是怨我的。” “凌相,死者为大,我父亲确实没了。”正儿穆然说道。 “你这小萝卜头,凌什么相,叫我舅舅。”阿霄咬牙说道,正儿怔忪片刻,显然不知道自己有舅舅。 “你们这是去京城吗?” “不,是回沧州。” “凭什么?他朱辞镜有什么资格回沧州去?” “父亲要带着母亲回沧州。” “姐姐?朱辞镜真的找到她了?” 正儿奉上金玉铃铛给阿霄,正是我的那串镇魂铃,小时候爱吓着,外曾祖母特意给我压惊的。 “弟凌霄恭迎姐姐回家。” “弟凌霄恭迎姐姐回家。” “弟凌霄恭迎姐姐回家。” 阿霄跪地三呼,一路膝行过来。 我的阿霄长大了,那日兵来,我将他与正儿一同藏到地窖的缸中,看来是躲过了一劫。 阿霄狠狠抹了一把泪,说道:“沧州路远,你们未必识路,跟我来吧。” 一路南下,然后东行,越是靠近故土,身子便越发的沉重,头脑渐渐的也不那么清明了,我心里充满了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