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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节 (第3/3页)
, 一支笔握了良久终于落笔, 是写给韩城:“别放在心上。引歌。” 引歌要走了。 她要去一个地方, 那个地方日复一日在她的梦中。她睡在乌篷船里,乌篷船飘在碧绿的河面上, 阿婆缓慢摇着船桨, 口中唱着一曲悠长小调。那个地方她以为此生回不去了。 她出了门,走进夜色中。 这些日子, 陇原的街巷早已长在她心中,手边是谁家的院门,街角又长着一株什么样的树, 哪家的女子早起梳妆,她都知晓的清清楚楚。她缓步走出陇原城,对着那扇破败的城门, 深深鞠了一躬,而后消失在夜色之中。 ===== 眼前的那棵秃树上挂着一只羊。 一只被放了血的羊。 定西跑上前去,见那羊脖子上挂着一颗兽牙,那兽牙他认得,从前荀肆脖子上挂的那颗。韩城送她的那颗。他拿起短刀将绳子割下,羊尸扑通一声落到地上。弯身捡起那颗兽牙,跑回去递到荀肆面前。 荀肆接过那兽牙仔仔细细的看,上面还沾着血。那晚韩城府上出事,丢的就是这颗兽牙。而今这兽牙被挂上一头死羊脖子上。 云澹在一旁看着,凝神思考。 “怎么不说话?”荀肆轻声问道。 “借一步说话。”云澹向远处走了几步,二人站在一个僻静的地方:“韩城而今在哪儿你可知晓?” “按计划,他应当在去北都的路上了。” “去北都做什么?” “引蛇出洞。” 云澹沉默半晌,方问道:“太险。呼延川其人狠毒,且性子阴沉不定,万一他识破你们的计谋,韩城处境定会极险。” “赌的是呼延川的贪念。” 云澹看了荀肆半晌,缓缓说道:“呼延川有什么贪念?依我看,北敕马上就到他手中,哪里还需要贪?他的贪念是你,你说你要引蛇出洞,搞不好便是羊入虎口。” …他训起荀肆来一套一套的,训的荀肆睁大了眼:“听你的听我的!” 云澹忙住了嘴而后笑出声:“听你的,你是将军。” “那不就结了?”荀肆哼一声,一脚踩在他脚背上,撒腿跑了。 云澹站在原地思量许久,方对静念说道:“呼延川应是知晓我来陇原了,但并不知晓我随荀肆一道出征了。放出消息吧。” “为何?” “她既然要引蛇出洞,便将他引到这里来。这样,左是穆宴溪,右是荀良,她能有万全之法。” “荀将军不与您说,兴许就是担忧您的安危,不敢用您去赌。” “大可不必。”云澹看了静念一眼。若韩城因此殒命,荀肆又能心安了? === 西北卫军疾行四百里,在兰赫山以北一百里处扎营。 这是云澹此生走的最远的一次。他站在营地朝北望,绵延不尽的枯草雪原,是他从未见过的河山。心中不免被触动,想起尚年幼之时老祖宗与他说的话,老祖宗说有生之年,当去远行,亲历江山,才能怀有敬畏之心。云澹从前不懂何为敬畏,此刻懂了。懂了,便深觉肩上担子之重,再不能轻易放下了。 荀肆在远处看他许久。 他的背影被夕阳镀了一层金黄,营地炊烟到他身边几缕,要成仙了一样。 缓步到云澹身边,手背轻飘飘碰到他的,被他反手握住。 荀肆回身看看,有三两人驻足朝他们望,她也不在乎。回过身去与他一同看山河之大。 “这下我知晓你为何喜欢陇原了。”云澹低声说道:“这样的天地我也爱。” 荀肆偏头看他许久方说道:“甫进宫之时你拿着阿大的折子来问我,北敕来犯,是守是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