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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节 (第3/3页)
定西拍拍韩城肩膀:“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,肆姑娘而今在宫中,多少要挣一条活路。总是与皇上这样周旋着也不是办法,再好的人也有失了耐性的一天。”定西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好,不然能如何呢?一个在陇原念着她,一个在宫中念着他,这辈子还能见几回,光靠这点念想就活下去了?自然不成,还得有新的想念。 韩城红了眼眶:“那回九死一生,都见着阎王了。心道就这么死了也值了,但转念一想若是死了,依她的性子定会将天掀了。还是得活着,也给她一条生路。” 定西一阵心酸,揉了眼睛说道:“操,老子一个大老爷们都要被你说哭了!”转身给了韩城一拳:“快别说了!你信我的,娶个妻,好好过日子。打了仗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,也有人能迎着你。别再等了。你等着,她挂念着你,往后还怎么过?” “我对别人起不了那份心思。” 荀肆坐在荀夫人身边,看着篝火出神。荀夫人拍她手背:“想什么呢?” “想阿大。”荀肆将头靠在荀夫人肩膀:“还想三个姐姐。怎么三姐这回没来?” “你三姐…”荀夫人叹口气,你三姐还生你的气呢!都气了一年了不见消。上门为她提亲的人被她一个个赶了出去,美其名曰那些人不行。陇原人都道荀家老三心高,不是王侯将相入不了她的眼。但这话可不能跟荀肆说,不然她心里又得难受。 荀肆偷偷打量韩城。韩城还是那个韩城,被西风的风沙雕刻过的坚毅的脸,常年在战场上历练的魁梧身姿,动物凶猛一般的眼神。而后想起自己成亲了,便收回眼神,去看眼前的篝火。 大家围坐一圈,开始饮起了酒。陇原人喝酒用碗,白瓷碗,灰瓷碗,倒上满满一碗。仰头干了,若是那酒不顺着唇边流下一些,便不算大口喝,要罚的。 “阿娘,我也想喝。”荀肆小声对荀夫人说道。 “喝吧!少喝。” 荀肆得令也为自己倒了一碗酒,坐到了韩城身边。将碗与大家碰到一起,齐齐喊了声:“干了!”仰起脸一饮而尽。韩城自羊腿上扯下最嫩那块儿肉递给她,荀肆也不扭捏,接过啃了一口。那肉烤的酥脆鲜香,是陇原的羊啊!明明人还在京城,却感觉自己回到了陇原。眼睛一酸,差点落泪。忙又塞了一口肉将这心酸堵回去。 定西端了酿皮子放到荀肆跟前:“咱卫军的兄弟们起早做的,都知晓肆姑娘好这口。喏,快尝尝。” 荀肆夹了一口,忙点头:“是这个味儿!”眼睛眯成了月牙。 韩城心中一抖,万千思绪涌上心头,到头来都幻化成她那脆生生一句韩城哥哥。仰头干了碗中酒,而后离开了人群。转身看到荀肆站在他身后。 一时之间,万籁俱寂。 荀肆想起当时。当时韩城问过她一句,是否想嫁人。她说不急。急什么?阿大阿娘韩城哥哥都在眼前,再呆两年多好。进宫后她恨过自己,干嘛要说不急?就该说想嫁人,想马上嫁人。那样就不会离开阿大阿娘,不会离开西北卫军,不会离开陇原。是应了老人们常说的那句造化弄人。 到底是荀肆先开了口:“韩城哥哥,你也不小啦,若是碰到可心的女子该成亲了。” 可心的女子在哪儿?可心的女子就在眼前巴巴的看着自己呢!但这话再也不能说了,点点头:“好。”见荀肆眼中悲戚,便说道:“你也好好的。” 荀肆亦点头。 抬头看看天色已暗,鸟儿归朝了,筵席亦该散了,该回宫了。许多话还没说呢,但也不能再说了。 临行前推开窗看着韩城,心道这天意难违,恐怕就是命了! 进宫之后要正红先送荀夫人回去,自己则直奔了永明殿。见云澹正在批折子,从怀中掏出冒着热气的炸糕:“皇上,您吃。”这炸糕她在怀中焐了一路,生怕凉了。云澹见眼前的小人儿,一双清亮眼正望着自己,盼着自己夸她一句。无非是捧着一块儿炸糕,却像是捧出一颗心。心中一暖,恨不能揽她入怀。却是生生忍住了,从前不知晓她心中有人,有时抱她亲她不觉她为难。而今呢?还是恪守礼仪,不然她得多难受。往后日子长着呢! “不是说不要买?”云澹接过炸糕,热乎乎的。 “又不费事儿,您快吃。”荀肆坐在他对面,看他咬了一口:“好吃么?” “自然好吃。永安河边这家炸糕,朕自打在王府之时便去吃,有时会念着这一口。”云澹又吃一口,里头的豆沙馅儿香甜醇厚,他心中暖。并未想到荀肆会绕道那里买,更未想到她竟是焐在怀中带回来。这应当是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炸糕了,小丫头的心意在里头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