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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苦烟 (第1/2页)
病房里空荡荡的,谭鸣走了有一会儿了。谭溪看了看手上的吊瓶,滴完了,伸手便起了针,转身爬下床。 她就是嘴贱,非要问最后那句。谭溪的成长是谭鸣的一道心伤,她上赶着戳别人的短处,可不要挨冷脸色吗。 谭溪是谭鸣养大的,原本的计划,是谭溪从重点高中毕业,考进谭鸣的大学母校,或者次一点,混个本科文凭,安安稳稳地工作就业,幸运了还能结婚生子,让谭鸣当个舅舅。 再退而求其次,别犯罪,做个正常人。 她一样都没做到,甚至成了社会的……蛀虫。 谭溪叹了口气,一边穿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往外走。迎面而来的护士和她撞了个满怀,看了看谭溪身上的病号服,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病床,愣住了。 “谭小姐,你不能出院呢!还有,这吊针谁拔的……” “唉,没事儿。” “不行,你这是脑震荡,还得留院观察!” “哎呦,哪有那么娇气。我有事着急走呢,耽误就麻烦了……” 谭溪和护士争执,双方纠缠不清。护士应该没见过她这样无理取闹的病人,按下响铃,叫来了其他几个护士,主治医生也来了,把谭溪围在中间。 “谭小姐,您得配合治疗,现在这种情况强行出院,我们需要告知您的家属,签责任保证书。” “我没我哥的电话。”谭溪耸肩,上次给他打电话还是八年前,谭鸣恨透了她,早把电话号码改了。 “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家人?” “没了,我自己签。” 她的衣服没多少,想着是何姨全拿回家洗了,只留下来一件外套,还是她入狱的时候穿的。 磨旧的灰色牛仔夹克,原本是谭鸣的,她想出狱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谭鸣,但猜着他也不会来接她,便拿了个外套自欺欺人。 袖口起了毛,不用做旧,现在已经很真实地破旧了。 外面风大,树都被吹得清一色地倾斜,像被神明抛弃,却仍要挣扎着去朝拜的信徒。 她双手插袋站在看了一会儿,脑海里闪过她妈,她死去的爹,还有她哥的脸。 道理她都懂,可是……谭溪轻轻叹了口气:“哥,我不甘心。” 雨水在地面上聚成了小的河流,打着旋冲进下水道。谭溪站在门内等着应召车来。外面风太大了,她就穿了一层布,顶不住的。 人影恍恍的门外,廊前的一抹身影突然吸引住谭溪的目光。她眯了眯眼,贴着玻璃门仔细瞧了一下。 谭鸣?!! 他不是走了吗? 谭溪吓了一跳,连忙往旁边的视线盲区躲了躲,偷偷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。 他在抽烟。 院外车来车往,有人进来,有人出去,谭鸣安静地蹲在一边的地上,与外界显得格格不入。 谭溪的手机响了,是应召司机打来的电话,她直接挂掉了。 眼睛盯着谭鸣,谭溪迈不开步。 泥泞不堪的地板和他的裤腿不过一拳的距离,男人弓着背,写得一手漂亮字的手指夹着烟条。漂亮又矜贵的人蜷在医院门口抽烟,和混乱肮脏的环境极度违和,来往的人偏头看他,多少都流出诧异或者惋惜的神情。 医院是生与死的交界线,谭溪皱了皱眉,谭鸣这么狼狈为的是谁呢? 她嫂子怀孕了?流产了? 烟灰断了一截又一截,薄唇微张,吐出来一道白烟。雨水在他身后织了一张密网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 谭溪觉得自己深陷漩涡,她哥是漏网之鱼,但雨水把她网住了,紧紧缠着,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。 她很久都没有性冲动了,尤其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,对象还是谭鸣。 谭溪第一次见谭鸣抽烟,是初中的时候。 谭鸣高叁的时候搬出去住了,在离学校很近的一处居民楼里。 他们市的重点高中没有双休日,每个月只让住校生回家一次,拿些刚需用品,为下个月的生活做好储备。 谭鸣走读,就另当别论。 下午约了管毅他们打球,谭鸣嘴里叼着烟,一边看着手机,一边拎着购物袋往回走。 回到住所要先经过学校门口,现在正逢每月一次的假期,学校里空无一人。 远远的,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,好像正在和保安争执。看着不是高中生,他没在意。 继续往前走,谭鸣突然听见一声“哥哥”,随即便被撞了个满怀,等他稳住身形定睛看去时,才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谭溪。 两年了,个子几乎没长高,人也瘦的可怜,堪堪到自己腰间,薄得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