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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节 (第1/4页)
一巴掌搧肿了半张脸,许苏面上如绽桃花,红得好看且妖冶。他两耳轰鸣,脑袋被阵阵异响震得生疼,懵了,倒也醒了。 他听见庞景秋问庞圣楠:“要不要紧?” 庞圣楠回:“叔叔,没事。” 敢情人家才是真叔侄,许苏想起自己管傅云宪叫的那声“叔”,愈发觉得没意思。 周围全是看笑话的人,许苏不愿在人前失了最后那点面子,强行挺拔胸膛,以跋扈姿态斜睨左右:“你们在干什么呢?现在不是上班的点?手上案子都办完了?” 说着就要往自己的行政部走,跟龟似的躲进壳里,没想到傅云宪说,地上东西,捡起来。 许苏低头,这才发现地上零零散散撒了一地资料,该是庞圣楠带来的,全在扭打的过程中扯散了,跟雪片似的到处乱飞又落地。庞圣楠已经回过魂来,干干站着,韩健素来敦厚,蹲下身子要替许苏拾捡。 傅云宪又说,让他自己来。 许苏彻底苶了,乖乖低下头捡东西。众人的目光为刀俎,丢人他倒是不怕的,他当初为母还债走投无路,比这糟践自己百倍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,只是这脸是真被打疼了,连带胸腔里最软热的那几两肉都被镟得片片翻飞。 人群散了。 韩健毕恭毕敬地跟在傅云宪身后,倒是庞圣楠欲走又回来,蹲地下帮许苏一起收拾东西。他把散落的文件归拢重叠,问许苏:“谈谈?” 许苏憋着一肚子暗火,存心不理人,庞圣楠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:“当初是我追的白婧,可那‘冰’真不是我栽赃给你的,都超过一克了,最后才行政拘留五天,你当我没在当中使力气?” 许苏心道,少他妈猫哭耗子,当时毒品检测呈阴性,又经公安鉴定这点克数不是贩毒,这才被放出去,干你姓庞的屁事? “你要总觉得别人迫害你那我没话说,可你自己没害你自己么?这么大的罪名,上赶着替人顶包,旁人拦得住么?”不知怎么,庞圣楠今天话格外多,还句句都拣许苏不爱听的说,“这些年你受傅云宪照应,资源简直得天独厚,可你自己都干了什么?” 许苏进君汉所之前,傅云宪给他找了家澳洲留学中介,意在灌他一点洋墨水,镀他一层金。许苏捡名字好听的挑了一所大学,南十字星,愣是一天澳洲没去,隔着互联网拿到了文凭。说起来也是海归,但这种海归唬唬普通老百姓还行,君汉所里都是高学历精英,一眼就能瞧出来,想瞒也瞒不住。 许苏也从没想过往脸上贴金,他心里门儿清,像君汉这样的大所,没硕士文凭连个律助都混不上,不是傅云宪这些年宠着惯着,又哪里轮得到他在君汉所里作威作福。 头埋得很低,许苏一直专注盯着地面,眼珠却慢慢朝庞圣楠撇过去,似乎听见他说什么“司考”的事儿,有点恨不成钢的意思。这不是新鲜话题,他也没少听人说起司考改革、律师分级,知道自己离这条路越来越远了。 惋惜吗?后悔吗?那本司考的书都翻烂了。 许苏不是没想过把司考过了,可考过了又能干什么呢?他打小想当律师,可耳濡目染这些年,律师这行业,清者如何祖平举步维艰,浊者如追随傅云宪的那一票倒似鱼在水中,混得相当惬意出息。那票律师常常发乎真心地说,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就是傅云宪——可这好像实在没什么值得令人神往的。 彼时年少,他曾以为唯理想与爱情不可辜负,而今活了二十七年,才算渐渐活明白了两件事,爱情没有那么隽永,理想也没有那么金贵。 得过且过吧。 庞圣楠见许苏半晌没搭理他,自觉没意思,拾起一堆资料,走了。 磨磨蹭蹭收拾完地上东西,许苏送之去顶楼露台上,办公室里不谈生意,这是傅云宪的规矩。人还没走近,便听见庞圣楠的声音,他殷勤说着,自己这回不全是为了瞿凌而来的,实是想拜傅云宪为师。 许苏心头一震,强自缓了缓才推门进去,他耷着脑袋坐在几人身后,微微斜对着傅云宪。露天平台上有座玻璃房,百十平米的大小,落地窗帘半开半掩,里头摆置沙发藤椅若干,种植些许叫不上来的绿色植物,不似一般律所办公室看着理性严谨,反倒令人惬意。 傅云宪若接案子,常常会跟人在这里聊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