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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 (第1/3页)
跑堂的走了出去,又带上了门,楼下的戏又开了。洪诗雨让丫鬟把窗户关了起来,戏台上的声音听着就远了。许妙芸嗑着瓜子问她:“你又说我不好好听戏,现在又让人把窗户关了。” 跟着她的小丫鬟便插嘴笑道:“我家小姐就爱听花老板的戏,别人的她可不听。” “你胡说什么?”洪诗雨脸颊微微泛红,睨了那小丫头一眼,淡淡道:“别人唱的总没有他好听,我干嘛要听别人的。” 那小丫鬟被训了一句,再不敢开口,许妙芸瞧着怪可怜的,让知春领着她去外头买炒糖栗子吃。 许妙芸答应洪诗雨出来,除了拿书,其实还有别的事情。 前世她上了中西女学,在名媛的圈子里混开了之后,就不怎么和洪诗雨联系了,后来依稀听说她嫁给了一个老派的大户人家当少奶奶,那人是惯喜欢打女人的,日子大约也是过的有些艰辛。 若洪诗雨能跟自己一起上女校,不说别的,便是多长些见识,也不至于答应嫁到那样的人家去。 “我是定下了明年要考女校的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 她们这样年纪的姑娘最是尴尬,按旧时的规矩,早就该定亲结婚的,偏现在又不流行早嫁,呆在家里也无事,若遇上兄长娶了不贤惠的嫂子,只怕还会嫌弃家里有这样一个待嫁的小姑子呢。 “我是不敢去那种学校的,听说还有洋人在里面当老师,怪吓人的呢!”洪诗雨提起洋人心里发毛,眉心又拧了起来。 “洋人有什么好怕的,日本人跟我们长得一个样儿,还不是照样坏事做尽吗?”提起上海滩的这些老外,许妙芸心里最不待见的,就是那些日本人了。 “你说的也有道理,可我见了洋人,总是心里毛毛的,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。” 其实洪诗雨说的这个问题,许妙芸以前也是有的,可后来去了一趟巴黎,周围除了自己认识的全是洋人,渐渐的也就不怕了。 “我觉得你还是见洋人见的少了,以后多见几回就行了,上次听杨月说她们经常去教会的医院当义工,下次我们一起去,你说怎样?” 教会的医院都是慈善性质的,里面也会收留一些没钱看病的穷苦百姓,许妙芸前世热心公益的时候,经常为红十字会筹款,算来算去,那大概是她前世做过的最有善举的事情。 “那我……下次试试?”洪诗雨有些好奇的开口。 …… 戏散了场,外头天色也暗了下来,知春买了香喷喷的糖炒栗子,一行人在鸿运楼的门口等着黄包车。下班的时间人有些多,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,洪诗雨住在租界里,许妙芸便让她先走了。 十一月份的天气有些阴冷,许妙芸拢着身上的大衣,抬起头才感觉到天上飘来了一阵毛毛雨。 很小很小的雨滴,如果不细细的感觉,甚至可以忽视它的存在。 申城的深秋总是这样的阴冷潮湿,弄的人心里黏糊糊的,一点也阳光不起来、高兴不起来。更何况,她刚才还听了一出《霸王别姬》的悲情戏码。 知春剥了一个糖炒栗子递给她,她拿在手中慢慢的吃,看着载人的黄包车一辆辆从自己跟前过去,颇有些心烦意乱。 “许小姐?”带着磁性的声音从许妙芸的身后传来,她扭过头,看见花子君从大厅里出来。 他喜欢穿中式长袍,将修长的身材完美的隐藏起来,和台上玲珑婀娜的人判若两人。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,但看着别的人时候,却很温和,不像沈韬那样,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,但每一道视线中都藏着锋芒,让她浑身不适。 意识到自己无端将那两个人的目光做比较,反应过来的许妙芸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。 花子君已经走到她的身边,她朝着他点了点头,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名伶,许妙芸颇觉得有些紧张。 “多谢花老板的款待。” “不算什么,倒是要谢谢许小姐,上次把书留给我。” 许妙芸这才想起上回在咖啡店里偶遇的事情,好奇问道:“花老板研究国粹的,怎么也看洋文的书?” “一位牧师朋友告诉我,读《圣经》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。” 花子君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,淡淡的开口,忽然转过头来对许妙芸道:“书我已经看完了,就放在家里,离这儿不远,许小姐若是不赶时间的话,我回去拿过来给你。” 许妙芸正在思考花子君有什么罪孽要洗,忽然想起他和沈韬的关系来,这种有违伦常的关系,以传统思维看来,确实罪孽深重。她只当自己是恍然大悟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