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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 (第2/3页)
闲坠,皎辉凝肌,容色殊丽非同寻常,恍如五云殿中玲珑仙子,不似人间凡俗之色。莫说男子,便是女子近看也须恍惚些时候。 “听闻太皇太后仙去后,竞陵王便由兰姑姑一手抚养。”姜灵洲步出帘外,立在门前,望向屋外一庭秋色:“我虽嫁予竞陵王为妻,却到底是个齐人。兰姑姑有忧虑如此,乃是人之常情。” 她语气柔和轻雅,丝毫不见怒意。 兰姑姑侧过身,默然不语,目光中却满是打量之色,似在斟酌姜灵洲话语中假意真心。 “只是……”姜灵洲眸光流转,含笑望向兰姑姑,道:“前几日,兰姑姑才同我说过,‘我为主,乌洛兰为仆’。似兰姑姑这般深谙何为‘纲’之人,也应当明白主仆之别吧?” 兰姑姑原本覆着寒霜的面孔,渐渐融开了面上的冰冷。 她弯下身子,似一个老实的仆役般行礼,低低说:“老身自是明白的。” “既然如此,”姜灵洲敛去了面上笑容,一字一句道:“以一届侍人之身,却对竞陵王府的主子口出狂言,又该当何罪?” 姜灵洲面颊上的柔和之色早已消弭,只余肃穆。她立于一团秋色中,髻上珠箔银钿映着天光,茜纱披帛迤逦拖曳,恍若仙云中蓬莱女娥,凛然不可侵犯。 兰姑姑身形微震。 半晌后,她低头服了软:“……兰锦知错。” “兰姑姑一腔忠心,我自是明白的。”姜灵洲复露出些微笑意:“只是这些话,便是要说,也只得让王爷来同我说。我乃大齐公主,姜氏族裔。这魏国上下,只有殿上萧家人可与我说教。旁得乱七八糟的,还是莫要来逗我笑了。” 一番话温雅淡然,却偏偏满是骄矜。 如芒刺,使人背沾银针般刺痒难熬,却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难熬来。 兰姑姑应了声“是”,心底若有所思。 她在魏国宫廷中侍奉二十余年,见惯了妃嫔豪族、帝王血裔,知晓怎样的金娇玉贵才能养出似姜灵洲这样的天成自矜来。 这河阳公主并非名不副实,徒有其表。她既美貌,又温雅,便是被冒犯了,也仪态翩然,毫不冲动,果真无负于盛名,倒是与竞陵王有几分匹配。 兰姑姑想到此处,放软了面色,恭敬对姜灵洲道:“是老身胡言乱语了。还请公主责罚。” 姜灵洲见她似是想通了,便笑道:“兰姑姑是王爷身旁的老人了,我岂能罚你?记得我这些话便足矣。” 兰姑姑原已想好了,若是公主责罚她,她绝无怨言。 萧骏驰的生母,太皇太后大且渠氏,一生共育有三子。长子为魏先帝萧图骥,次子为毫州王萧飞骕,幺子便是竞陵王萧骏驰。大且渠氏产下萧骏驰后,便因身子绵弱撒手西去。 魏人与匈、羯、羌、鲜、氐等部族血脉相融,因而不兴齐人“三妻四妾”的习俗,更多的是与北方各民族一般,一夫一妻举案齐眉,相伴至死。彼时,魏帝与大且渠氏也是如此,鸾凤和鸣、鹣鲽情深,魏帝的六宫之中再无其他妃嫔。 大且渠氏仙去后,后宫中并无妃嫔可以照料萧骏驰。兰姑姑身为大且渠氏宫中品阶最高的侍奉女官,自是接过了这一重任,替萧氏抚养起了子嗣。 兰姑姑在她青春大好之时被拨至萧骏驰身旁,二十余年过去,如今她已是半百之龄。这二十余年教养陪伴,使得兰姑姑视萧骏驰如亲子。听闻萧骏驰求娶齐国公主,兰姑姑又深知齐魏嫌隙难以冰释,生怕齐国公主对萧骏驰不利,这才出言警告。 她早已做好了被重罚的准备,却未料到姜灵洲并不想罚她。 “公主……”兰姑姑微愕,直言道:“您不罚老身吗?是老身胡言乱语冒犯您在先。” “不过是几句话罢了。”姜灵洲淡然道:“比之陈王谷中真刀真枪,又算的了什么?” 兰姑姑这才确信,她是真不欲罚自己,顿时感慨颇深。 “公主,老身还有一件事。”兰姑姑放下了戒备,便打算说出另一件藏着的事儿来。 “何事?但说无妨。”姜灵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