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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 (第1/2页)
竞陵。 天色有些暗了,天上团了些乌云,灰沉沉的。 不多时,便滴答落起雨来。簌簌的细雨疏疏薄薄的,似一层白纱,将竞陵王府蒙在其间。 傅徽立在屋檐下,正望着自檐上滚落的雨珠串儿。 他虽是魏人,却不似其他同袍一般五大三粗、虎背熊腰,略显瘦削的身子着窄袖白袍,襟边滚了一道暗金色的云线,愈衬得他文质彬彬、风标落落,犹如玉石。 他见到栏外有低垂的枝叶,便伸手拽了片碧绿叶片下来;卷起衣袖,拭去叶片上莹润水珠,将那叶片放至唇前,试着吹了两声。 叶片的脉络、大小并不合意,只胡乱出来了两个低哑的音,不成曲调。 傅徽揉了一下叶柄,便将叶片半放下。他眼帘微抬,恰巧看到庭院口一抹飘然而过的红。 婆娑细雨间,那红色的群裾一角似被雨水给晕成了深色,艳如红莲。虽然一旋便消逝在墙后,却夺目得很。 傅徽的唇角微扬,低声说了些什么,语气颇为温柔。 “怎么总爱往外跑。……可别被雨淋出病了。” 傅徽方说完这句话,他身后的门便被嘎吱推开了。姜灵洲的婢女白露拽着一封信,怒气冲冲地踏了出来,道:“真是欺人太甚!” 傅徽微惑,松开手中竹叶,转过身去:“白露姑娘,出了什么事?” “我们公主嫁来魏国,为的是天下太平。便是竞陵王再心高气傲,也不当如此羞辱大齐公主!”白露涨红了面孔,气得直跺脚:“公主在齐国内何曾受过这般委屈,此番远嫁,她便是大齐国体,竟被竞陵王如此苛待……” 白露的一张嘴开开合合,说个不停。 姜灵洲又好气,又好笑,在屋内远远唤道:“好白露,歇歇吧,不过是一封信罢了,你们公主并不放在心上。” 傅徽温雅的面孔愈添一层惑意。 王爷虽不通□□、不近女色,可也不至于落至“薄待女子”这般的尖刻。也不知那封信里是写了些什么,竟然惹得河阳公主的宫婢恼怒至此。 隔着一重珠帘,姜灵洲垂袖而立。她命蒹葭将那封信交递给傅徽,笑说:“傅将军,请转告王爷,河阳谢过他美意了。只是河阳不好女色,无意于风月场所,还请王爷自己藏着这封名单罢。” 听姜灵洲如此说,傅徽愈发疑惑。 他自蒹葭手中接过信笺,忍不住偷偷一瞄。信上内容,立时入了他视线——燕楼春有含烟者,体态娇秾,眼若流丝,施以二十两银可一亲芳泽…… 饶是傅徽向来沉稳,也不由为这封信所惊。 难怪白露姑娘会如此恼怒! 这封信里竟写满了青楼女子之名! 可是这封信,绝不是王爷所为。 魏国上下,谁不知竞陵王萧骏驰从不近女色。这些年来,他身旁连个服侍的婢女都不曾有,平日里不是在军中,便是在宫苑内,又怎么有空去那些秦楼楚馆、风月场所,搜罗出这样一份名单来? “公主,听我说!这绝不是王……” 傅徽刚想为萧骏驰辩驳一二,他面前的门便嘎吱合上了,让傅徽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。 他揣着那封烫手山芋一般的信件,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 “王爷啊,王爷……” ||| 竞陵王府极宽敞,里里外外,厅室院落,有近二十余处。府邸虽宽敞,却无甚住着人的地方。照白露问到的话来看,这偌大一个王府,也只有姜灵洲一个主子,余下的便是些仆役、嬷嬷之流。 她居住的小院是楝花院,因着庭院里栽满了密密楝花而得名;四四方方,犹如一格小盒,后通一片花园。过了厅室,便有两道穿廊直通向内屋。穿廊漆了朱红色,瓦顶压着龙子,屋檐下还垂几盏火光零落的灯笼。想必夏初楝花花期至时,这处定然美不胜收。 姜灵洲携着婢子走过这处穿廊,在一盏灯前停下。 白露余怒未消,犹在恼恨着那竞陵王的羞辱。 姜灵洲见了,便慰道:“横竖不过是一封信罢了。兴许是无心的?” “公主!”白露嚷道:“您怎可如此……如此……如此!” 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自家公主绵软得过分。明明姜灵洲平日素来果决大方,哪怕是自请和亲这般的事情,都做的决绝了当。 “白露,公主并非不敢多言。”蒹葭慢声说:“只是公主无意于此罢了。信件也罢,竞陵王也罢,于公主而言,不过是一些过眼浮云。公主又何必为了那些不必在乎之事,恼了自己,坏了兴致?” 蒹葭一番说,白露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,又没那么气了。 姜灵洲见白露消气了,便又带着她们继续收整带来魏国的行李。 入了夜,姜灵洲用了晚膳,一身疲惫。 她刚想命人备热水沐浴,便听得傅徽与宋枕霞求见。 “两位将军是来做什么的?”她有些纳闷,问前去应门的为霜:“若是为了王爷的信,那便请他们回去吧。” “似乎是宋将军今夜便要启程回太延了,因此便想来向公主辞别。”为霜答道:“那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