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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节 (第3/3页)
唱歌声音很大,特别混不吝,谁都不怕,所有人都看着我们,我爸就把头上的小帽摘下来,对他们行礼……我那时候还小,在后面的小孩坐的小凳子上坐着,呱唧呱唧鼓掌。” 沈泽怔怔地望着她。 顾关山温和地笑了笑:“有什么可惊讶的吗,沈泽?” “我小时候,我们家很穷。”顾关山温文地道,她的侧脸几乎融进了夜色和迎春花里:“他们管我管的很严,那时候确实也没什么收入来源……我妈读博没有收入来源,一个月导师给九十块,我爸就是个普通语文老师,一个月工资二百一十块人民币,他们给我买一件羽绒服就花了一百二十八。” 沈泽:“……” “他们那时候很好的。”顾关山轻声说,“发疯也是后来的事情,我有时候很怀念我小时候,他们那时候还不会打我,有时候会夸我画得好……当然了,也没那么好,他们逼我还是逼得挺紧的。” 她笑了起来,沈泽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疼。 顾关山说:“……但是那些日子,再也回不来了。” “我爸不会再骑那辆后面有我的座位的破自行车,”她安静地说,“也不会再唱歌了。信天游啊,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啊,轻轻地告诉你啊……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啊……他都不会再唱了。” 沈泽那一瞬间心酸到几乎窒息。 他沙哑地问:“顾关山,我一直很想问,你恨他么?” “恨?”顾关山愣了愣,反问:“……沈泽,你问我恨不恨我爸?” 顾关山笑了起来:“我对他的恨都是很短暂的,人生很短,我没有太多的力气给他。” 沈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,他问:“……那你不恨他?” 顾关山闻言,沉默了一下。 “我把他赶走了。”顾关山平静地说:“从我的世界里,彻底赶走了……尽管有时候,就像刚刚,我会突然想起他以前的模样,他大声唱歌的样子。” 顾关山有点怅然地轻声道:“……但也就这样而已。” 沈泽沉默了很久,他牵着顾关山的手,冰冷的夜风吹过他们,枝头的单樱含了个花苞,像含了个温柔的春天。 沈泽拉着顾关山的手往前走,却并不看她,问:“你喜欢你爸唱的歌?” 顾关山笑了起来,诚实地说:“老实说,挺喜欢。但是我爸唱歌调不太准……声音倒是挺大的。” 沈泽纠结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似乎在思考什么,顾关山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只跟着沈泽往回走。 沈泽突然冒出一句:“反正没人认识我。” 顾关山:“诶?” “是怎么开始的来着……”沈泽摸了摸下巴,以舌头顶了顶面颊,沉思片刻,突然一拍手:“哦,对,是这个。” 他扯了顾关山的手,清了清嗓子,在街头唱了起来: “让我轻轻地告诉你,天上的星星在等待——” 路上的行人回头望向沈泽,沈泽却连在意都不在意,他拉着顾关山,将她拉在手心。 “——分享你的寂寞,你的快乐,还有什么不能说?” 那一瞬间岁月的洪流倒退,顾关山懵懵地看着沈泽,沈泽对她得意一笑。 他欠扁地唱起那首二十多年的歌:“让我慢慢地告诉你,伸出双手你还有我——” 雨水犹如星星般落下来,春天的花从栅栏里探出脑袋。 行人拿起手机拍他们,年轻的沈泽身姿挺拔,张扬而英俊,欠身对路人行了个上世纪的谢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