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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 (第3/3页)
灭。皇帝惊恐地望着这人,女人肌肤如雪,但毫无人色,只见十指上修长如刀的指甲,齐齐抓过来。 “陛下。” 她巧笑嫣然,宛如带雨寒梅,一股冷意逼得皇帝直哆嗦。 “皇后?不、不可能,你已经死了,怎么会出现在此处?”皇帝一面安慰自己,一面惧怕地往龙床后边缩,他想张口喊人,可是才张开嘴,便发觉自己出不了声音了。他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近,那飘逸的白绫拂到了他的脸上,他随手一抓,震惊地发觉,这正是他勒死她的那一条。 皇帝终于支撑不住,轰然如山倒,“不,皇后,你怎么会来?” “陛下,”女子的眼眸哀怨而狠毒,“陛下,你误会我心有他人,用白绫杀了我,我可曾怪过你,可熙儿是我们的孩子,是我唯一的儿子,你为什么要逼死他?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么?” “黄泉路长,我一个人终究是寂寞,陛下为何不来陪我?” 皇帝恐慌,用手死命挥开不断扑到自己脸上的白绫,歇斯底里地大吼,“不!朕不去!朕不去!” 白绫飘来,皇后的脸猛然近在眼前,皇帝只觉得喉咙一阵紧,白绫已经缠住了脖子,不留余地地勒紧,皇后的脸尤在咫尺,他想逃却又被她拽住衣袂,用力拉回来,皇后苍白的没有一丝血气的唇,扬起笑容,忽然,那双眼睛又狠戾下来,“白沧远,你活够了。” “不!” 白绫用力一拉,皇帝从噩梦中进行,冷汗涔涔,他的手还放在自己脖子上,原来所谓的窒息感是他强加给自己的。原来只是一场梦。 皇帝正要镇定下来,此时长生殿外传来缠绵凄清的笛声,正是皇后最爱的那首《吹梅曲》,昔年如怨如慕的情歌小调,此时隔着萧疏雨帘,犹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,将皇帝的胸膛狠狠地剖开,那股上天入路入地无门的凄怆更有如洪水滔滔,一时间,他的头痛得无以复加。 因为先前一剑斩杀了跟了他十几年的近侍,后来再没有人敢未经传唤入殿,空寂的殿中,只剩下破出窗扉的风声,大作的雨声,齐鸣的春雷。 “太子……”皇帝喃喃一声,蓦地颓唐地坐倒在地上。 他竟下令处死了自己的长子。 他竟然处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。 风雨如晦。 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飒沓,就在这个风雨凄凄的寒夜里,突兀地以无人能阻的姿态闯入了上京城。 过半的朝臣已被睿王收编,先前太子一党也随着太子薨逝而树倒猢狲散,有气节的泰半选择了归隐山林,没有气节的纷纷倒戈相向,但无一例外,都对这个皇帝寒了心。睿王手掌兵马,在边境履立战功,更是如今太子位的不二人选,这大周天子,终究是要被拉下王座了。 皇帝被闯入宫闱的人惊醒,五万亲卫控制京畿,一万禁军攻入了皇宫。 原来噩梦成真时,会是如此模样,提剑而来的不是太子,而是他早看出拥有虎狼之心的小儿子睿王,他就是明知他野心勃勃,也要偏疼他损害太子利益,如今换来如此局面。 甲胄下,睿王身形魁梧,剑挂在腰间,头盔上的红缨,滴下一串冰凉的雨水。 寒光照入长生殿,皇帝的瞳孔犹如被刺,但他已经外强中干,身体亏虚得厉害,中气不足:“睿王?你敢提剑入宫?” “父皇好像还不相信事实?”一声令下,宫外传来数道宫人的惨叫声。 “你,你……”没想到噩梦尽处,是另一个噩梦,皇帝心道果真天要亡我,他手指颤抖地抬起来,“你要弑父杀君么?” 睿王阴冷嘲笑,“弑父不敢,但你这个君,还是趁早下来吧。” “我心底,从不认你为君!” 他母妃被鹤顶红毒死的那天,他在殿外苦苦哀求他放母妃一条活路,这个皇帝却抱着他的太子在无极殿传书习字。书声琅琅。 那日,后宫传来他母妃死讯的时候,书声也没有停下。 “这些年你加诸给我的一切痛楚,从今往后,我会一点一点地还给你,让你这么死了,太轻巧了,我的父皇。”睿王将长剑剑尖拄在地上,发出铿然龙吟。 这一夜,睿王大军从东辕门攻入皇都,守城统帅开城接纳,里应外合。 史册之中称为“东辕之变”。 皇帝被封为太上皇,关入城南万国寺软禁,重兵把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