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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 (第1/4页)
内务府一干官吏忧心忡忡,苏景却在家里教导两个年纪大些的妹妹如何煮酒品茶。 “茶有性,水有灵。”苏景将一个镂花团纹银壶放在哈宜呼两人面前,指着银壶道:“内中盛的,是玉泉山水。每日清晨,宫中内监采玉泉泉心活水,灌入松木桶内,送往宫中供汗玛法泡茶。但玉泉号称天下第一泉,却不是何茶皆可泡。玉泉水质清冽,宜配岩茶,方得水寒石峭真味。” 说着话,小炉子上的红泥砂壶壶嘴中已在咕咕冒出热气。侍立在旁的婢女将砂壶拿下,静置片刻,待水初沸时的蒸腾之气散尽,将水倒入事前早已放下茶叶的绘青栀绿瓷茶壶中,一股飘渺清淡的茶香顿时冲入所有人鼻尖。盛夏时节置身这茶香中,令人如同坐在山泉击崖的水潭边上。水声潺潺,水汽漫漫。 哈宜呼与其其格眼睛都亮了。 大清的公主们,按制从小就有专人教导,学的是规矩礼仪,以免失了皇家体面,长与教养嬷嬷之手,一生能与生母见面都不过四五十回,更别提皇父。或许,在她们一生里存在感最重要的时候,就是指婚之时。如此深锁宫门,长大的女孩,全然没有所谓满人姑奶奶的明快爽利,相反,多是敏感多疑,自怜自伤的性情。 哈宜呼与其其格身为皇孙女,长在王府,比宫中的公主姑姑们要好一些。可大清要学汉人,所以要嫡庶分明,皇家的女儿们自然更要做表率。哈宜呼和其其格平日读的书,都是女四书一类,出去跑马打猎,一年不见得有一回,玩的就是投壶,踢毽子,陪着女眷们看戏,学点女红。 而这些日子苏景教她们的,却大有不同。每一天都不一样,每一天都很有意思!让她们头一次觉得,这日子过得甚有滋味,而不是每日一睁眼,读书学规矩时都在担心日后会被许配个甚么样的人家,年岁渐长,忧惧渐增。 ☆、清圣宗 哈宜呼眼珠子亮亮的,把婢女倒好的茶一饮而尽,长出一口气,眉飞色舞道:“明明是热茶,但我觉得一点不热,还觉得身上那股黏糊糊的劲儿都没了。” 其其格乃宋氏所出,宋氏一贯不得宠,膝下无子,性情胆小,带的其其格跟宋氏学的窝在小院里不出门。这些日子与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亲近了些,还是不如哈宜呼,又觉得不说话不好,闻言小声附和道:“姐姐说的对。” 哈宜呼翻了个白眼,教她,“你是雍亲王府的格格,把头抬起来,就是说错什么,难道我和大哥还会骂你?”她原本想说别学宋格格,她是宫女出身,挨欺负不稀罕,你可不行。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得罪人,再说大哥还坐在这儿呢! “我知道了。”其其格被哈宜呼一骂,把头抬起来一点,脸上却涨的通红。 苏景见此一笑,并不插手姐妹间的小争端,继续教她们品茶。甚么茶要泉水,甚么茶要井水,甚么茶要无根水,甚么茶宜久泡,甚么茶只得两冲便香味全无,全都一一说给她们听。 直到天色渐昏,因今日男孩们没过来,苏景不留姐妹两用晚膳,只让人把厨房才做好的两盒莲叶膏给她们,让她们拿回去冲水喝,又令魏珠亲自把人送到李氏与宋氏的院子里。 哈宜呼跟其其格带着先前看好的两匣子孔雀簪与莲叶膏回去了。早已久候的计安得到消息,志得意满过来报喜。 “主子,都已经查清楚了。”计安一脸的兴奋,他没想到随便一查,就发现这么多的漏洞,他让身后跟的人把两箱子账本抬上来,指着箱子道:“主子,照会计司账册记录,上月内务府各项实入共一百九十三万两,实支二百五十一万两,中间差额将近六十万两。奴才等发现内务府已写了条陈,奏请万岁令户部将今年榷关收入分成拨来补上这半年的亏空。”说完大概后,他话锋一转,“但以奴才等人照着账面估算,这半年内务府不仅没有亏空,相反,内务府应当至少结存整百万两白银。” 这个数目看起来巨大,苏景并不觉得出乎意料,他随手拿起一本经过计安他们核准后重新誊抄的账册,只见他视线快速移动,眨眼之间就翻过一页,一晃神就看完半本,将账目记在了心中。 看完一本账册,苏景差不多有了数,徐徐道:“这么说,他们先在各处皇庄收成上作假。” “正是。”计安抱了抱拳,回道:“例如红螺山的三个皇庄,会计司记载,今年二月初八天降大雪,皇庄中饲养的牛,羊,鸡鸭等各色牲畜泰半被冻死,内务府供应,入口肉食都须上品。除了这些一直被饲养在皇庄养大的,在市面采买的肉食,不知喂养情形,故而不敢随意供给宫中及各王府宗室等食用。因此,内务府在京中数位大臣家名下田庄上采买了一批肉食添补,送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