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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 (第1/3页)
苗家医药世代相传,已有三四千年历史,大众对苗族的印象是神秘,苗药更甚,皆传“千年苗医,万年苗药”,以形容其神奇,苗族民间对本族医学,则有“无毒不生病,无毒不治病”的论调,苗药和毒密不可分,也让苗药,即引人好奇,又令人畏惧。 市面上能购买到的苗药,多是些茶汤类药物,养生法子居多,别的,听闻都不外传。像今天尹桑这样,伤得说重不重,说轻也不轻,但她敷过药,就没见疼,手指能动,说明不是麻醉。 一进屋,沈峯就看见许多酱缸,大大小小堆在墙根,墙面上许多动物躯体,和门口的牛头一样,看着像活物,实际上都是死物。 屋子中央也有灶,下边生火,几根柴,火不大,三角铁架上,放着一口锅,小孔冲出白气,里头有液体汩汩作响。 有点文火慢炖的意思。 灶上方,挂着几条蛇,已经被腊干,黑漆漆的,只能凭形状辨认。 尹桑撞撞沈峯的胳膊,“吓傻了?” 他皱眉低头看她狡黠的眼,“嗯,能治么?” “世间唯有蠢,无药可解。” 医婆一直在一个大号酱缸前捞着东西,捞好了叫沈峯,“小伙子,帮我盖上。” 沈峯看一眼尹桑,走过去,端起厚重的盖子,严丝合缝盖上了,刚阖上,里头就有东西顶撞着盖子,“当当”响。 医婆把大锅取下,换小锅,把捞来的东西搁锅里,沈峯这回看清楚了,是几只虫子,他不认得,只觉得形状怪异。 医婆对尹桑说:“去里头,拜你外婆,不要出来。” 尹桑刚阖上门,沈峯就抬眼,看着医婆,她的眼睛澄澈,没有老年人常见的浊白,忽略她皱巴的皮肤,她的眼,很年轻。 他知道她有话跟他说。医婆对上他的眼睛,笑了一下,“小伙子,坐。” 两人坐在灶边,边看火边聊。 医婆小时候没读书,很早就外出过工,讲得一嘴普通话,有赖好记性,现在沟通都没问题。 她说:“阿桑说你是尹家的女婿,那便是认你,她认,我就不为难你,你把这个喝了。” 灶上的小锅,刚开,虫子已经不见,只有一滩黑水。 很烫,味道也不好闻,好在量不多,沈峯晃着碗晾了晾,一口饮尽。入口质感丝滑,微苦,回甘,有米酒的香气,过了会儿,嗓子里清清凉凉。 医婆笑了,“这是给你灌桃花蛊,虫子在你体内,就这么待着了,管得住它的,只有桑桑,你这辈子,就攥在她手心里了,要是背弃,就要绞腹而死,你害怕吗?” 沈峯面不改色,没有正面回答,说:“既来之则安之。” 不去理会真与假,也不畏惧,这个意思。 不下蛊,也是如此下场了,多一重又怎样。这辈子,不是已经被攥在她手里了么? “桑桑嫁人匆忙,我没得到消息,可怜她连一个给她把关的家人都没有,伊妹哪有那精神气儿,尹婆子走得早,这事现在就落我头上,你明白了么?” 沈峯说:“希望没让您失望。” “今天这些事,我只同你说,你记住了,就该知道,要怎么做。” 他点头,只一下,眼神就够沉。 “我与尹鬼婆认识那会儿,我们都还年轻——” 医婆在外头打工并不顺利,过年的时候就收拾包袱回家了。在家里更没有出路,除了务农就是刺绣,她是有些不甘的。某天在山里造林,遇上了尹鬼婆。 她在除草,感觉腿肚被咬了一下,往后看,就见到了尹鬼婆。手里掐着一只烂步腾(音译,苗山某种毒蛇),尾巴正绞着胳膊,她吓得瞪大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