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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4节 (第3/3页)
到了齐王的命令,他带领军队归京途中,忽然在平原城西五十里处停下,截击岑、白两人的队伍。 孟殊时收编了刘伯根的大军,此刻麾下足有五万人,几乎两倍于岑、白,一场遭遇战,逼得对方后撤二十里,固守在泰山山阴下的一座土匪寨中,进退不得。 白马派出使信使,质问孟殊时,为何要挡住勤王的队伍,难道他想伙同齐王犯上作乱? 孟殊时回信给白马,反问他,楚王和朝廷数十万联军已开赴长安,他却同岑非鱼私自起兵,是否有图谋洛阳的野心。 两军数次以信件交谈,最终无法达成一致,半月间发生了数十次交锋,双方各有胜负,战局陷入焦灼。 二月初四,暴雪如瀑。 “大人,楚王已攻破南门!” 贺珲冷着脸,眼神狠厉,抽出腰间宝剑,一手提着惠帝,向外走去,“传令下去,放弃守城。楚王犯上作乱、欲行不轨,天子御驾亲征,所有人随我同往南门迎战!” “贺珲,你打不过楚王。若此刻放弃抵抗、迎楚王入城,朕免或可你死罪!”惠帝长发披散、形销骨立,被贺珲拖行出府,捆在马背上颠得晕头转向。 贺珲一路风驰电掣,闻言猛力抽了惠帝一个耳光,将他打得口鼻喷血,冷笑道:“臣有陛下为盾,何惧楚王?陛下,看看你的百姓吧!若你不想长安城血流成河,便请为臣劝降楚王。” 惠帝被侧悬于马腹边,勉强抬起头,放眼向城中望去,只看见这颠倒世间,已变成修罗炼狱。 百姓四散奔逃,婴孩啼哭不止,老人嘶声呐喊。男丁们被士兵强行抓来,带往南门充当人盾。女人们撕扯着士兵,被粗暴地踹翻在地,又不死心地拽住夫君的衣袍,直将他们的衣袖扯断,只能怀抱一块残布、趴在泥泞中泣不成声。 混乱可怖的画面,在惠帝眼中如同走马灯般疯狂地转动着。他几乎流干了眼泪,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:“这就是我的百姓,这就是我治下的江山。大周被先帝托付于我手上,何其不幸?” 贺珲带着惠帝,无人敢近他的身。他在将士们的护卫下,将刚刚冲进城的楚王手下逼出南门,喝到:“陛下在此!梁玮,还不速速收兵,自缚来降?” “乱臣贼子,休得以陛下相胁!”楚王见到惠帝性命无虞,总算是松了口气,但待他看清惠帝那副软弱模样,心中却是五味杂陈。他不敢多想,挥舞着寒铁长朔冲上前去,三两下打散了城中卫兵,锋刃直指贺珲,“本王今日誓要取你狗命!” 贺珲将剑架在惠帝颈间,威胁到:“你敢?” 楚王勒马,怒道:“你要做什么?贺珲,你气数已尽,还不赶收兵认罪、束手来降,本王或可网开一面!” “该认罪的人是你!放我出去,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。”贺珲将剑收紧,寒刃贴在惠帝脖上,划出一道血线。 惠帝一直没有作声,到了此时,他已起了与贺珲玉石俱焚的心思。他忍着剧痛,偷偷用马鞍边的铁片摩擦着缚住自己双手的麻绳。 贺珲发现了惠帝的小动作,瞬间暴怒,一剑刺中他右手大臂,喝到:“陛下想做什么?” 惠帝痛极,张口咬住贺珲持剑的手,如同一只发疯的斗犬,直是要将他咬下一块肉来。 贺珲彻底被激怒,换将左手持剑,把惠帝甩到马下,高举长剑,对准他惠帝的心窝扎去。 惠帝无力闪避,怒视贺珲,大喊:“朕死何足惧?朝廷定会为朕报仇,贺珲,你已在劫难逃!” 贺珲的剑对准惠帝刺下。 惠帝紧闭双目,等待死亡降临。 刀刃割裂布帛、扎入血肉的声响,将所有人都惊呆了,没有人敢再动弹,兵戈鸣响的战场忽然鸦雀无声。 然而,惠帝并没有受伤。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知道有人突然冲出来抱住自己,带着他在地上连滚数圈,避开了贺珲那一剑。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只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,“董晗?” 董晗以自己的肉身护住惠帝,替他挨了一剑,长剑贯穿他的胸膛,割开了他的前胸,令他血溅三尺。此刻,他那颗鲜红的心脏已经暴露在外,带着刺目的鲜血,疯狂地跳动着。 惠帝的衣袍被董晗的血染得通红,他抱住董晗,发疯似地大喊:“董晗!你为何要这样做?” 董晗只剩下一口气了,可他仍旧死死地抓着惠帝,拼尽全力将他带离贺珲身边,背上又中了数十箭,“臣救驾来迟,陛下可有受伤?” “你别死!”惠帝扯断衣袖,想要帮董晗包扎止血,可面对遍体鳞伤的董晗,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着手,“董晗,你别死!你别丢下我!你为何要救我这样的废人?” 董晗先前被关在牢里,拼死才挣脱枷锁,手腕已被磨破,森森白骨上挂着几丝腐肉。他就用这只剩下白骨的手,抚摸惠帝的脸,道:“陛下,在……旁人面前,要……自称为……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