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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 (第4/4页)
大丈夫,本就不该倚仗他人,更不能怨天尤人,我的事你不必太过挂怀。我刚刚是被二爷吓住了,他这不是去找死么?平日里玩玩也就罢了,竟敢去刺杀王爷。” 孟殊时单手支着下巴,与白马对视,言语温和,道:“白马,你可以信任我,无论何时,无论何事。” “你在说什么?”孟殊时的双眼太温和了,他的神情从容坦荡,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,看着这个赤发碧眼的胡人少年,眼神中却没有带着常人惯有的、对于异族的好奇或厌恶。白马不愿意骗他,可他脑中的那根弦一直紧紧地绷着,“我信你,可我这么个人,又有什么可向你隐瞒的?孟大哥,你心里装着事,就很容易‘看山不是山’。” 孟殊时笑着摇头,道:“对,我近日太过忙碌,开始胡思乱想起来。洛京不太平静,你莫再随处乱跑。我将有数日忙碌,不得空来看你。” 孟殊时是董晗手下的人,为萧皇后办事,他若要忙碌,便是忙萧后的事情,难道萧后准备对谢瑛下手了? 白马把目光从孟殊时身上移开。他知道,孟殊时总是在有事发生时过来找自己,其实只是找个由头,前来与周望舒联络。或者反过来,他与周望舒联络过后,顺道来看看自己。情爱一事虚幻无常,自己也不能太当真了。 白马见孟殊时准备离开,起身跟在他身后,将他送到门外,“孟大哥,你其实是来找别人的吧?” 孟殊时停在门口,把白马推回去,关着门,只留下一道缝,与他说最后两句悄悄话,道:“你那么聪明,我瞒不住你。此先,我曾混迹江湖,与白衣剑卿周望舒有些交情,他既是十二连环坞的坞主,又是‘怀沙’的少主。你可知怀沙?” 白马跟孟殊时面对面,相隔太近,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两下,道:“听说他们干得是杀人越货的勾当。” “非是杀人越货,而是拿钱消灾。怀沙里有青山舫,养刺客,收钱杀人;有如是观,专为人探听消息、出谋划策。”孟殊时见状,退后两步,拉开自己与白马的距离,极为礼貌地站着,继续说:“三年前,你们楼主曾找过我,询问一些旧事。那事是我的心结,我便如实相告了。月前,你与我说过董大人的事,你的想法与周望舒不谋而合,他知道后,才又找到我。” “那你与我!那时候……”白马突然想到,自己与孟殊时交往时,为了获取他的信任,总会说些肉麻的话。现在想来,那些话只怕都被岑非鱼听了墙角。他顿时面色微红。 “那夜酒醉唐突,对不住了。不过,与你彻夜相谈,让我想明白了不少,有些事不做,始终良心难安。”孟殊时的神色也有些古怪,感叹道:“旧事不提罢。岑非鱼不是个简单人物,你莫要与他走得太近,我倒不是……吃醋,我只是怕你受他牵连。毕竟此役凶险,鹿死谁手尚未可知。” 白马:“公道自在人心。老天爷会帮助天下百姓。” 孟殊时摇头,道:“从前上战场,我从未如此……不知怎么说,无牵无挂的时候,做什么都觉得轻而易举。现在却总会想起你,怕我若是不慎身死,没有人照顾你。” “我还是送你到门口吧。”白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就默默地跟在孟殊时身边,慢他半步,一路把他送了出去。 不过一会儿,两人已行至青山楼的正门前。 孟殊时转过身来,面对白马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,道:“若我身死,你便当我从来都是自作多情,忘了我。” 白马心里很不好受。孟殊时的温柔,从没有激发过他的爱意,却让他觉得被爱。他红着鼻尖,跑上前去,想要抱一抱孟殊时。可到了孟殊时面前,他又犹豫了,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:“孟大哥,从前我舅舅也在并州参军,后来,他打了败仗,带着一个兄弟回到部落里。他那个兄弟是个汉人,腿脚不好,总是很想回中原,却又说自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 孟殊时双瞳一缩,连呼吸都有些乱了。 白马停了一会儿,问:“你实话告诉我,当年玉门战场上,你的刀有没有沾上他们的鲜血?” 孟殊时眸光一暗,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拳,指甲陷入掌心也不知痛。他喉结滚动,抿了抿嘴,道:“浑身……浴血,刀……也卷了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