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节 (第2/4页)

穿着沙质长裙的少女正坐在钢琴前，流畅地弹奏着这首曲子。她的指法十分精准，从头到尾没有半点错音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听着听着, 他就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音乐演奏是最富有弹性的，每一个人都能在其中填充上自己的理解，进行自我的演绎。她宛如一个设定精准的机器人, 让每一个音符都在它最正确的时候响起，却失了音乐的表现力, 少了感情的共鸣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这首曲子弹得太无趣了。”他靠着大门, 痞里痞气道。

    弹着琴的少女背对着他, 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等到他满脸不悦地冲上去，刘楚婳才终于手指一顿, 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这么糟糕的演奏, 简直是在侮辱作曲家当初写这首曲子时的心意。”

    她抿了抿唇, 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，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，打了一行字递给了他。

    “抱歉, 因为我听不到, 所以是严格按照乐谱弹奏的。”

    甘星纬一僵, 愣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她收回手机，又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，她的手速很快, 还没等人反应过来，就把手机重新递到他面前，“你弹钢琴也一定很厉害吧，能弹一遍给我看吗？以前这儿还有老师上课的时候，我很喜欢站在钢琴后面，看着琴键跳跃，就跟能亲耳听到乐曲似的。后来她走了，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别人弹钢琴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甘星纬满脸通红，“你说你听不到，那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会唇语啊，很厉害吧。”她露出一个十分得意的表情。

    尴尬和愧疚的感觉交织在一起，甘星纬很是别扭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开始，只是，聋哑少女安静弹着钢琴的画面，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这种感觉难以形容，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，他的内心是震撼而又感动的。

    少年找到了爷爷，在小镇里住了下来。水声、鸟叫，成为了这座小镇美妙的背景音。小镇里，家家户户都十分熟悉，他不止一次的在旁人的言语中听到聋哑少女的名字，带着惋惜而又可怜的语气。

    他不太喜欢那种语气，所以，再一次碰到刘楚婳的时候，他微微挑了挑眉，表情明艳，“喂，一起去捉龙虾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渐渐的，他们越来越熟悉。他们一起四处游玩，一起躺在青草地上数风筝，一起聊天一起练琴。跟她在一起的时候，钢琴就是钢琴，它并不代表着自己与父母的争端，仅仅代表着美妙的乐曲。

    那么美好。

    一曲弹罢，甘星纬微微有些不满，“四手连弹不是只做好自己的部分就行了的，你要合上我的节奏，明白吗？虽说你听不到，但是可以看到我的指法不是吗？你既然能从琴键的跳跃里听到乐曲，应该也能从我手指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疾不徐，很认真很严肃地说着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是多么困难的事情。刘楚婳微微歪着头看他，视线落在他的唇上，眼睛一眨不眨。

    所有的背景音乐在这一刻停止，女孩的睫毛微微颤抖着，专心致志，目光里带着执着的神色，似乎在细细思量他的话里的每一个字。微风吹响门口的风铃，少年的手指微微蜷曲，心跳的声音由小及大。

    他抿了抿嘴，“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刘楚婳眨了眨眼，疑惑地望向他的双眼，而后又习惯性地把目光重新落在他的唇上。

    “我说，让你看着我的眼睛。”甘星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让她看见，刘楚婳只能挑眉对上他的双眼，然后便看到了他眼底里的淡淡笑意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俯身，吻上了刘楚婳的唇。

    音乐在这一刻响起，电影院的观众们轻声惊呼，似乎也同样听到了自己少女心萌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简单而又美好的爱情故事，没有成年世界里的冷漠与现实，也没有狗血的争吵与误会，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、爱而不得、痛彻心扉。与其说这是一段爱情，不如说是一段懵懂的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