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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 (第1/2页)
天还没亮,果娘和李果走上二里路,去城外的居养院领粮,将果妹寄放在邻居家。一大一小负粮回来,果娘背负豆子,李果背负米,一个大包一个小包,一路挥汗如雨,一路笑语盈盈。 除夕夜,果家做了两年里第一顿蒸米饭,不是汤汤水水,米粒稀少,夹杂野菜,豆子的那种汤粥,是真正的米饭。 李果撑得趴床,看果妹在他身边爬来爬去。果娘在厨房里擦拭米缸,将米哗哗倒入。 新的一年,果家日子渐渐好起来,不说每月有救济粮,果娘经人介绍,也在海港找到份煮饭的活,这比洗衣服的钱多上两倍,何况有什么剩菜剩饭,也能端回家,果家终于也吃上一日两顿。 果娘去海港干活,李果在家看果妹。果妹长得瘦小,可也会说话,也会走路。李果在家,就直接把她放地上,让她走走爬爬,要是要外出,就背负果妹。 衙外街的熊孩子们,每每看到李果背着果妹路过,就会追着喊:“果贼儿,把那妹妹嫁我罢。”果妹白皮肤大眼睛,长得极其水灵,很讨街坊邻居喜爱。 有时,李果会背着果妹到处闲逛,去衙坊,去城东,东逛逛,西瞧瞧。由于饿肚子的时候少去许多,基本温饱,李果不再去小偷小摸,可他的果贼儿诨号,还是被叫响,无论大人小孩,见到他都这么叫唤。 更多时候,李果会带着果妹去海港,看果娘做饭,看海船靠岸,看海商和水手。 日子一久,他便在这里混熟。不管是看仓库的,跑船的,搬货的,甚至是本地的海商,都认识这么个果贼儿。 海港往来着五湖四海客,东西洋番商,李果在这里学官话,学番语。 夏日夜晚,果娘回家,在寝室里哄果妹入睡。李果蹿上桓墙,跑到西厢窗外,学猫叫,叫得欢快。赵启谟很快出现,他披着外衣,手里还拿着书。 “果贼儿,你小声点。” 赵启谟喊“果贼儿”,用的是土语,这三字经由他那汴京口音喊出,居然有别样的趣味。 此时尚早,赵启谟的仆人还没入睡,李果学猫叫声音太响。 “起蟆,你看,我在海边捡的。” 李果抬起手,手心里是一个白色的大贝壳。李果也会说几句官语,也能听点,只是他老叫不准赵启谟的名字。 赵启谟拿起贝壳端详,没觉得有什么特别,就是比较大,颜色很白而已。 “是个贝壳啊。” 赵启谟闻到贝壳身上的腥味,他又将贝壳还给李果。 “听马账房说,这样一个贝壳,稍作加工,在落玑街里能卖十两银呢。” 李果用手掌爱抚贝壳背面,就像在爱抚着十两银。 “哦。” 十两银对赵启谟而言并不算多贵重,他才十二岁,身上的任何一样物品价值都以金计算。 “可是买它去有何用途?” 自打李果跟随果娘去海港后,李果经常拿些新奇的东西过来,有时候只是块好看的石头,有时候是尾鲜见的鱼,有时候是异样的花草。要么是他在海边拣的,要么是水手们给他的。 “你看,可以在这里钻孔,穿过绳,挂在脖子上。” 李果将贝壳屁股端起,做着穿孔的动作,然后再将贝壳贴在胸口演示。 “听说番商很喜欢这种贝壳,还会在背上刻花纹,刻花纹就更值钱啦。” 李果的话语,往往围绕着一个“钱”字。赵启谟不嫌弃他俗,他知道李果穷。 “要是白天,在阳光下看,贝壳上的白色会发出彩光,喏,你拿着。” 李果再次将贝壳递给赵启谟,赵启谟接过,拿到烛光下端详,贝壳背部隐隐有流光。 “可是要卖我?” 赵启谟狐疑着,之前李果曾拿过来一株红色的花,要卖赵启谟一吊钱,还说是友情价。然而赵启谟既然喜爱花草,对花草也十分熟悉,认出这花虽是海外来的,但并不珍奇。 “没啦,就是觉得好漂亮,给你玩两天。” 李果扯动手腕上红绳系的一枚花钱,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他也不是每次都想从赵启谟身上赚钱。 “可别弄丢,值十两呢。” 李果两个手指拼出个十字。 “知道啦。” 赵启谟将贝壳收起,他返回书案,瞧见上头摆的一盘桃子,他挑最大那颗,抛给李果。 “走吧,一会我娘要过来查房,看到你就不好了。” 咔嚓。 “唔,呐窝走啦。” 李果叼着颗粉红大桃子,在屋檐和桓墙上跳跃,活脱脱一只猴子。 第11章 读书郎和半文盲 李二昆还没失踪前,每年跑船,收入也还凑合,在李果8岁时,他送李果去私塾读书,也就读了半年,刚刚会写李果二字,就没钱交学费。李二昆跟的海船遇到海难,李二昆没有回来。 那是艘寻常可见的海船,运载三十多位大小商人及其仆从,二十多位船工。 海船在占城附近遭遇暴风雨触礁,船身粉碎。数日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