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
第48节 (第3/3页)
,都能想起当年襁褓中,看到的那个胎记。他从来不强求,他认为一切都是命,他以为二郎早就死了,他从来不抱希望! 消极地找人,可有可无……一直到妻子的病情,严重到必须找到这个孩子的地步。 少年颜色苍苍,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。在他离开自己的这么多年,他到底是受了多少罪,活得多么艰辛,才有走到自己跟前的这一可能。而就这样,他仍无数次与这个孩子错过,他仍然不太在意……李怀安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找到他!可是他更没想过,自己找到的,是一具尸体! 沧海桑田,十年茫茫。 李郡守肩膀颤抖,垮下背去。他在一瞬间苍老,于一瞬间看到自己的无情。 “那天,他是想见我的吧……” 二郎拼了命想走近他!他这个父亲,却熟视无睹,看他挣扎,看他反身。 官寺的人赶到的那么迟,不能救了李江的性命。还让杀人凶手——“李信!” 李郡守目中现出仇恨之色。 他性格淡漠,他观望大局,他对会稽郡的大小混混们从来不赶尽杀绝。但是他的仁慈,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! 李郡守猛地站起来,掉头就走。出了屋,看到等在外面的狱令官,喝问,“李信呢?!他被关在哪里?!” 李信被关在狱中深处,单独一处牢房,手脚铐着铁链。狱卒给他的态度,颇为特殊。少年已经受了好几日大刑,狱卒却不敢当真让他死去。上头的人,还等着从李信口中,问出私盐的事情呢。奈何少年骨头极硬,给出的信息全是不着四六,关键的字一个也没问出来。 这个时候,刚刚经受过一次大刑。狱卒们都离开去用膳了,留奄奄一息的少年于铁牢中苟延残喘。 李信靠着墙,坐在稻草堆上,仰着眼,看墙头高处的小窗口。那窗口透来的亮光,正是他多日来,唯一能用来判断时日的源头。一点儿光照在潮湿的劳中,尘土在空中飞舞。耳边听到狱卒与其他犯人的争吵声、哭骂声、求饶声,于此处牢房,少年只盘腿坐着。 他身上的狱服,已经被鲜血浸透。一道道血痕,看着触目惊心。他的面孔也极为惨白,唇角带血,但是他漆黑幽静的眼睛,始终让人无法将他和其他犯人一同看待。 李信的冷淡,让好些狱卒愤怒:都到了这一步,还狂什么狂? 于是打得更狠,刑罚更重。 这个时候,李信靠墙仰头,在一片混沌中,正盯着牢房的布置。他慢吞吞地想着,自己该如何解除这个危机,从这里出去。他思量着官寺对私盐之事的在意程度,想自己能说到哪一步,又希望外头的弟兄们机灵些,希望阿南已经离开了会稽,没有让官寺抓住…… 还有江三郎。江照白必然已经知道他出事,但是江照白于此并无势力,和李郡守也没有交情。江照白留在会稽,是以白身传道授业,给黎民百姓开蒙的。江三郎若想救他,大约只有知知那一条路了…… 再想知知。自己这么久不出现,她快高兴疯了吧?但是那么高兴的时候,她有没有担心自己哪怕一丝半点呢?她会不会有救自己的想法呢?他不需要她救,他只想她为自己担忧一下。只担忧一下就好了,他舍不得她太过忧愁。小娘子无忧无虑,天真无邪,正是他最想保护的样子。 他只希望她缓一缓,别等自己解除困境,她就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嫁了出去。到那时候,他说不定又要杀人了…… 李信仍然一心一意地喜欢她,一心一意地,最想要她开开心心。无有烦恼。 很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李信的思绪。 他眼皮向上一撩,看到牢狱门打开,李郡守沉着脸走了进来。抓着从外头火盆里取出来的烙铁,在少年平静无比的仰视下,李郡守手里的烙铁,当头向少年身上砸去——“竖子狂徒!” 身后跟着的众小吏胆寒无比,闻到人肉和烙铁交触后烤焦的味道,再看少年更加苍白、渗着汗的脸。众人别目,几乎不忍看。 李郡守的发泄,让李信闷哼一声吼,饱受摧残的精神无法相抗,竟疼晕了过去。而看着倒下的少年,中年男人茫茫然,心中苦涩,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。好半晌,李郡守冷静下来,才问狱令官,“他有交代私盐的事吗?” “说了一些,但真假难辨,”狱令官为难道,“重要的都没说出来。” “几天了?” “五天了。” 李郡守默然后,蹲下身,扔开手中烙铁,他低头去看昏睡过去的少年。他伸手拨开少年面上的发丝,看到他的一身血迹,也看到他普通庸俗的长相。非常英俊的眉眼,他父母却不会生,把这位小郎君的整个脸组合在一起,就是很平凡的相貌。 李郡守看着他,默想:五天了。李信竟没吐出什么来。这样重的刑,他还要保他的那伙同伴。这个少年,看起来,也就十四五岁啊……和他家的二郎,差不多大。 远没有他家二郎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