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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节 (第3/4页)
十斤重,两罐就是六十斤,全家一年的量。虽说其中那个已经开封的,本身也没剩几斤油了,可另外一个原本是满满当当的,这会儿一样见了底。 还有粗盐、酱料、生姜、葱蒜…… 反正灶间就没一样还能吃的了,看来看去,也就柴禾还剩下了一半,旁的竟是都空了,包括今个儿客人们捎带来的新鲜蔬菜瓜果还有米面鸡蛋啥的,全没了。 “这、这是……咱家这是遭了蝗灾哟!!” 俞母欲哭无泪。 若问庄稼人最怕什么?不是旱灾也不是水患,而是最最可怕的蝗灾。要知道,甭管是什么灾害,多少还是能留下点儿东西的,唯独只有蝗灾,别说吃食了,怕是连一棵全须全尾的草都寻不出来。不然,怎会有蝗虫过境寸草不生这种说法呢? 好在小青山一带还从未发生过蝗灾,起码近一两百年里是没听说过的。偏生今个儿,俞母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绝望的感觉。 然而,这还不是最惨的,半月之后,秋收到了,因着俞家元气大伤,今年索性也就不雇短工了,而是家里人亲自下地收割。当然,俞承嗣和秋娘仍是不需要下地的,前者压根就没回村,后者要在家里煮猪食喂猪喂鸡、生火做饭,还得去田里送吃食和凉茶。 下地干活的主要劳动力还是俞家老二和老三,几乎十有**都是他们俩兄弟干的。俞父身子骨不好,可还是坚持能干多少就干多少,俞母则赶着牛车运粮食去坝上晒干。 秋收比春耕苦多了,这才没两日,俞母已经累得整个人黑瘦了一圈。 正好运完一车后,她靠在牛车上略歇了会儿,却听到一旁两个婆娘在说闲话。 “……哎哟那个冯家,可了不得了的,那席面,碗碗都是荤菜,一筷子下去你就挟不到一口菜,全是肥得流油的大肉啊!就这,还是给下苦力人吃的!” “我也听说了,人家冯家宰了两头大肥猪呢,桌上就没一个凑数的小菜,摆上流水席,村里随便吃!不够的,再添啊!” “就是!瞧瞧人家多客气,咱们村那俞家呢?还出了个秀才公呢,席面上的肉一半是外嫁女带回来的,不过就是杀了几只鸡,可把贵顺那婆娘给心疼的。那脸色,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家里办喜事儿了,就跟死了爹娘一样!” “哈哈哈哈哈,你这嘴损得哟……” 俩婆娘还在那头叨叨的说着,偏坝上本就大,这会儿又都堆满了粮食,俞母个头不高,又是歪在牛车上的,对方瞧不见她,她其实也一样瞧不到人,可架不住那阵阵编排声儿可劲儿的往她耳朵里钻啊! 有心出去辩解两句,可俞母只觉得这心里又是累又是疼的,愣是半晌都没起身,反而那俩婆娘干完手头上的活儿,又往田里去了,她索性也不起身了,捂着心口靠在牛车上喘气。 是她太小气了吗?冯家那是百多亩良田啊,他们俞家统共也就这么十来亩薄田,也就是在上河村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算是个体面人家,搁在下河村算个啥! 别看两个村子名字差不多,离得也不怎么远,可事实上差别大了去了。 上河村位于小青山的山脚下,村子有一多半地方都是出产微薄的旱地,少有的水田其实也并不算肥沃。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可他们这儿,除了砍柴拾柴比下河村方便一些外,旁的真没啥好的。尤其小青山上多是野兽,有本事进山打猎的,整个村子也寻不出两个来,反而因为出产不佳,少有富户。 整个村子不多的水田,也就俞家占了五亩,里正家有二十来亩,还有几户人家凑一起也就那么三五亩地。 可下河村就不同了,多半地方都是肥沃的水田,起码也有两三百亩,反而旱地少得很。更叫上河村嫉妒的是,明明两个村子相距不远,每年都是下河村先秋收,当然提前的日子最多也就那么三五天的,可架不住人家有钱,年年都是雇人收割的,自家人也就做个饭送个茶啥的,就是最穷的人家,日子也没比俞家差多少。 其实,俞家原本是能过得很好的,可谁让他们家供养了一个读书人呢?下河村好些人家兴许并不如俞家那般富裕,可论起来,日子过得还真就不比俞家差。 只能说,人各有命,想开点儿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