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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 (第2/8页)
是凤毛麟角。权力这副铠甲本来是为了保障皇帝享受的,可是在大多数时候,皇帝使出全力,也担负不住这具厚厚的铠甲,他们的生存因此就变成了权力重压下的挣扎,显得十分可怜。 在阅读中国历史的时候,一个令人不解的现象是:为什么沉溺于酒色的皇帝那么多?人生的乐趣那么多,特别是皇帝富有四海,可以做的事那么多,可以经历的人生那么丰富,为什么那么多皇帝都像乍富的大款一样不开眼,一门心思赖在酒桌和床上?酒色确实有其有趣之处,但也不至于好玩到让人丧命的程度。道理其实很简单,这是一种逃避。权力的沉重和规矩的森严使他们无力承受,而祖先的期望、臣民的指责、自己体内的“超我”使他们荒嬉政务、尽求享乐时,不能不产生深深的负罪感、无能感、自卑感,不能不自暴自弃。酒和色不过是他们的逃身之所罢了。准确地说,沉溺于酒色的昏君实际上都是“酒精”或者“性”的依赖症患者。 相比之下,西方国王的政务则相当轻松,因为国家面积小、事务少,更重要的是,执政者权力的范围和深度远不能和中国相比。所以英王国的政府机构十分简单,一直到十三世纪,才形成了三个部门:一是财务署,负责收税;二是最高法院;三是内务部,负责处理日常行政事务。由于国家主要是在法律的约束之下运转,所以国王对国事用不着事必躬亲。亨利二世在位34年,有21年生活在法国,但英国的社会秩序相当良好。在西方,国王每天只用很少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完自己分内的工作,剩下大把时间,可以用来举办宴会和舞会,理直气壮地玩。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每周至少打猎两次,“寝宫之夜”娱乐晚会则每周举行三次。“寝宫之夜”自晚上七点到十点进行,“娱乐项目多种多样:赌博、台球、跳舞,有时还有演出。各种酒菜台子都摆了起来。各种糕点、冰激凌等随时可用,各种饮料随时可取”。“路易十四显得和蔼可亲。在走到牌桌时他不让别人起身相迎,他彬彬有礼地同每个人打招呼。” 七 虽然皇帝生涯如此险恶,可是几乎每个中国人都做过皇帝梦。孙中山曾言“四万万人都想当皇帝”。“中国向来没有为平等自由起过战争,几千年来历史上的战争,都是大家要争皇帝。” 确实,中国的皇位对没当过皇帝的人来讲是太诱人了。它有两种神奇的品质:一是法力无边,一瞬间就可以使人成为上帝,可以满足人这种生物的一切生理欲望和尘世梦想;二是流动性强,可以用枪杆子去夺。由此导致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对皇位的争夺如同中国这样频繁、惨烈、代价巨大。几千年来,中国社会精英的全部焦虑都集中在两点:如何保住皇位与如何夺取皇位。这两种努力都使中国社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并造成了皇帝非正常死亡率居高不下。 改朝换代这一历史现象鲜明地表现出中国人源远流长的“自由、平等、竞争”意识。中国式的皇位竞争不分贵贱,不论种族,完全是开放式的,费厄泼赖的。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”、“皇帝轮流做,明年到我家”之类的民谚深入人心,乞丐、流民、士兵、权臣、异族,皇位面前,人人平等,谁都有机会成为“太祖高皇帝”。由于这个“家业”实在过于具有诱惑力,也由于竞争门槛很低,所以几千年来,无数男人投入到竞争中。因此,中国皇位就具有了某种彩票性质。这张彩票,价值与国民生产总值相当,中奖率为一比全国总人数的一半(因为除了武则天,尚没有第二个女人对开国之君的称号感过兴趣)。这是一场多么惊险刺激诱人的博彩活动啊!自从秦始皇发明这张彩票以来,无数中国人就如痴如狂地投入到这场巨大的赌博中来。自秦始皇到溥仪,两千年间,如果按粗略的直线数下来,中国历史上经历了二十六次改朝换代,平均每个朝代的统治不足百年。为了这个皇位,中国大地上无数次烽烟四起,流血漂杵,白骨成堆。那些顶级男人,提着头颅,以全族人的身家性命为赌注,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声势浩大的赌博。 中国的皇位虽然对所有人开放,但是角斗场是封闭的,所谓天无二日、国无二主,皇帝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。在东亚这块相对封闭的大陆上,失败者无路可逃,每一个走进角斗场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:不是鱼死,就是网破;不是成功,就是成仁。因此,中国政治家在斗争中显得分外残酷、彻底,他们的信条是政治斗争必须心狠手辣、斩尽杀绝,对对手不抱任何幻想,绝不给对手一点翻盘的机会。因此,与每个王朝辉煌的开始相对照的,都是其腥风血雨的结束。每一代新的统治者上台,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代王朝的后代斩草除根。中国历朝末代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