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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 (第1/3页)
——倔强。 越是难过,越是透不过气来的时候,便越是要让自己明媚鲜妍起来,在一切自己知道优劣的地方做到无懈可击,比旁人更快活鲜明、酣畅淋漓的过活。至少要让那些喜爱她、不错待她的人,不会因为她而难过消沉起来。至少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很可怜。 这姊妹二人用各自的风格较劲着。 不过琉璃显然比如意更艰难些——毕竟如意更多是同自己较劲,琉璃却是和几乎所有同窗公开较劲。 她放出“有本事也拆穿我”这种话来,众人自然都意识到她的身份有所隐瞒。 虽一时也都不敢猜想她就是当朝公主,但除了皇室宗亲谁还敢宣称“看是你们尊贵,还是我尊贵”?何况她还偏偏同张贲有亲。 公然取笑张华也就罢了——一来张华确实做下了贻笑大方的丑事,二来他们都还是小孩子,也无法认真同他们计较。何况张华终究不过是天子宠妃的哥哥,而天子一向是不大听信枕边风,抬举外戚的。 但若得罪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室宗亲,尤其是已册封了的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 所谓欺软怕硬,众人都不敢再有什么过分的举止。 但毕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,也不可能就这么消停下去。便开始刻意的躲避、孤立他们——不同他们说话,对他们视若不见、听若不闻。 初时琉璃还得意,心想这些人果然没有同她正面硬抗的胆量。 但张贲只是苦笑——他无法向这个养尊处优的小表妹解释,孩子之间还有一种欺负人的法子,叫“不带你玩”。比起相互欺凌来,这种冷暴力更阴狠些也不一定,因为前者你至少可以反抗,可以在反抗中让旁人明白你的品性。 可如今,他只怕是再无法改变局面了。 而随着时日渐久,就连琉璃也开始意识到,她令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糕了。 那些人不但没有改正,反而还变本加厉。就只是他们换了一种手法,令她憋了一身力气却无法施展罢了。 恰博士们讲到邵公谏厉王弭谤一章,她读至“国人莫敢言,道路以目”四个字时,忽就烦躁的想,厉王竟为此而沾沾自喜,莫非他竟不知自己已然自绝于万民了吗? 可连杀谤都不能止谤,她又能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。 琉璃越来越厌恶去上学,只心里梗着一口气不肯屈服。 这一日徐仪终于寻到时机,向他阿爹问出了琉璃的身世。 徐茂原本在处置各地送来的信件,闻言手上不由就停了一停。片刻后他将其余杂务悉数丢开,抬手示意徐仪坐下说话。 “这件事原本打算过几年再告诉你,不过既然你问起来了,我也不好再瞒着你。” 徐茂语气颇有些严肃,倒是让徐仪略有些紧张起来——他想,看来如意的身世比他想象得更加沉重,只怕不止是他幼时听过的那些。 果然,徐茂并未直接切入正题,而是先问了一句,“你可知道李斛?” 徐仪先是摇头,随即忽的想起些什么,“河南王……李斛?” 徐茂道,“就是他。”片刻后又感叹,“……想不到兵败十年之后,依旧有小儿知道他河南王的名号。” 徐仪便知不妙——他既然知道河南王李斛,当然就知道此人是个叛臣。 李斛本是北朝重臣,以军功起家,封豫州刺史。后不知怎么的同北朝皇帝闹翻,遂率部归降国朝。他经营河南日久,在汝南、颍川一代势力强盛,人称河南王。天子也便就势封他为河南王。李斛手下有一支虎狼之旅,凶残骁勇,曾一战屠杀数万人,连平头百姓也不放过。汝南小儿夜啼,大人们便恐吓“河南王来拿你”。徐仪之所以知道这么个人,也正是因为在相县读书时同窗有个汝南人。 莫非如意竟同此人有关吗? 徐茂追忆道,“当年李斛率部归降,河南四郡来归。天子为豫州,也因有心驱使他做北伐前锋,便对他极为优待。他不知从谁那里听到你姑姑的名声,非要娶你姑姑为妻,天子便命你姑姑下嫁……” 徐仪一言不发,只安静的听着。 徐茂便接着道,“但北伐接连失利,不久之后天子便同北朝议和,命李斛回朝。他生性狠戾,有鹰视狼顾之相,非安份之人。天子便迁徙其民,变更其军,想要架空他。未几,李斛便借口打猎,趁机离开长安,起兵叛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