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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节 (第2/2页)
里想着苏绯城的话。 他将手往朱砂的手臂上方移了移。 他碰到了一块疤,两块疤,三块疤…… 他不敢将手再往上移,而是将手下移,移向朱砂的手心。 他想握,却迟迟不敢握。 因为他碰到了缠了她满手的纱布。 她全身都是伤,便是连掌心都全是伤。 君倾只是将手放在朱砂的手边而已。 朱砂沉睡着,君倾身边没有旁人,只见他正努力地睁着眼,就像他在努力地想要看见朱砂似的。 而不管他再如何努力,都是徒劳。 他再不可能看见她。 他的眼睛,从四年前他看着满城血流成河的那时起,就已经瞎了。 君倾静静地坐在床沿上,陪着朱砂,守着她。 他闭起了眼,睫毛在轻颤。 他又陷进了回忆里。 又见到你了,这么冷的天,还下这么大的雪,你来这冷飕飕的山上做什么? 你问我来这儿做什么?呵,我也不知道,就是来这儿坐坐而已,来看看雪,这里安静,不会有人来。 也不对,会有人来,至少你我会来。 既然来了,就一起坐坐说说话?我又有许久没与人说过话了。 这么大冷的天,那些小家伙们也都躲着不出来了,也不知小灰怎么样了。 你说它都当奶奶了?还真快,救它的时候它可还是个小不点儿的,这都已经快一年过去了。 认识你也快一年了,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,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,我叫……我叫朱砂,朱砂色的朱砂。 不说话?我晓得了,大概是你的名字太过难听,所以你不愿告诉我,不妨事,我给你取一个,怎么样? 嗯……你我是因着小灰才认识的,日后……我便叫你阿兔吧,如何? 看你神情大概是不喜欢,不喜欢的话就忍忍,大丈夫能屈能伸,一个称呼而已,我不会告诉别人的,就这么定了,这也当做—— 你我的秘密了。 我没与人拉勾盖过手印,不若你我试试? 呵呵,你这人不喜说话,却还挺好玩儿,好了,你我也算是朋友了,日后若是你有困难需得上我,我做得到的话一定帮你。 若是有人欺负你的话也可以找我,就到这儿来给我留个信就行,我会看得到的。 好了,我要走了,开春之前我不会再到这儿来,而若是开春之后也未见着我来,就证明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。 你问我是做什么的? 若我说我是杀手,你信吗? …… 朱砂又做梦了,还是这些年来一直缠着她的那个梦。 无休止的黑暗以及雨声,冰冷的水,她在往黑暗冰冷的水底沉,不断地往下沉。 她的手往上伸去,像是努力地要抓住什么似的。 她的心底一直唤着一个人的名字。 谁?谁的名字? 她一直在唤着谁的名字? 阿…… 阿……兔……? 阿兔? 阿兔,阿兔,阿兔!? 心口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,疼得厉害,疼得朱砂蓦地睁开了眼,如一条就快渴死的鱼,大口大口地喘息着。 她汗湿了额头及鬓发,也汗湿了背。 每每做这个梦,她都会心悸而醒,可却没有哪一次,她的心像今次这般疼,疼得她近乎不能呼吸。 朱砂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被冷汗润湿的额头,而当她将手从自己额上移开时,她发现她的手上竟然整整齐齐地包扎了纱布,她一怔,而后猛地坐起身。 不止是她的双手,还有她身上的每一处伤都被人细心认真地包扎好,便是她右肩上的伤,也整齐地裹着纱布。 不仅如此,她身上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。 什么人帮她换的!? 还有—— 这是何处!?她何时到得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来的? 她想起来了,她是跟着小白到了丞相府。 之后呢? 之后的事情,朱砂如何都想不起来。 在她正欲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下床去时,她忽然瞧见了趴在她枕边的小阿离。 小家伙身下坐着一张凳子,双手趴在枕边的床沿上,小脑袋枕在手臂上,正睡着。 他似在陪着朱砂。 窗外正值日落时分,晚霞透过窗户照进屋里,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。 屋内除了朱砂与小阿离,再无第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