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第27节 (第3/4页)
地,环顾四周,处处皆有鬼哭狼嚎之声,骏马在重重雨丝中畏惧不前,勉强驱赶了半程,最后一里路,无论如何不肯走了。 这险恶天象,又像极了凶星当空、孽龙出世的征兆。 赵杀回过头来,小心翼翼掀开车帘一角,发现车中并未漏水,长舒了一口气。 赵静躺在车里,头发逶迤处银光隐隐,赵王爷看了两眼,有心想摸摸他的脸颊,低头看见自己冰冷彻骨,犹滴着水的手指,又缓缓缩了回去。 他打着寒战,和声细语地问了句:“阿静,哥哥背你回家可好?” 这天地异象,一时半刻怕是止不住,而赵王府已经近在眼前。赵杀看赵静仍沉沉睡着,于是拿厚重貂裘,将弟弟裹得严严实实,又从箱中翻出仅有的两套蓑衣,一重覆一重地套在赵静身上。 赵杀办好这一切,才把赵静背在背上,一手扶着弟弟腰身,一手持着竹伞,艰难往王府走去。 他这一路上,只顾着用伞盖遮赵静的身躯,自己脸上身上早就淋得透湿。好在半里过后,道路两旁已经有了能蔽体的灰瓦青檐。赵王爷由瓦下经过,漫天狂风骤雨就只剩下冰冷雨丝迎面泼来。 待赵杀步履蹒跚,一步步挪到王府跟前,头顶一道闪电落下,照得天地如霜,赵杀猛一抬头,正看见偌大匾额,上书“赵王府”三个大字。 赵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啪啪叩起门来,转瞬之间,穿着蓑衣的门童就将铁门推开一道缝,狐疑看了他半天,才惊呼一声,叫来十余名王府下仆,抢着从赵杀背上把赵静扶下来,搀扶着走向主厢。 赵王爷站在瓦下,将伞丢在一旁,用手拧了拧袖袍雨水,正要跨进院门,两个门童面面相觑,吃不准要不要拦住他。 半天,稍显年长的门童才让开路,朝他深深一躬,郑重谢道:“多谢先生送我家王爷回府,不知先生高姓大名,等王爷醒了,小的好通报一声。” 赵王爷心中忽然生起一些古怪,半晌,才用早已嘶哑的声音回道:“本王……我自行转转就好。” 那两名门童又是互相推搡了许久,唯唯诺诺地应下了。 赵杀便一个人沿着曲折长廊向前走去,长廊尽头,却是王府中一处祠堂净地,空荡荡地摆着百年来的牌位,案头还有一卷泛黄的宗室族谱。 赵杀走到案前,径自翻了翻。待看到赵王府数代单传,世封至最后一人,单名一个静字,便把书册合拢了。 他在祠堂站了好一阵,终于伸出手,将同精魂铸在一块的地字二号牌硬生生扯了出来,定睛一看,发现那块木牌果然已经碎成几片。 附在木牌上的障眼法,自然再不管用了。 赵杀身上寒意彻骨,在祠堂抱着双臂,颤颤巍巍走了几圈,一时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。 这天地虽大,却无他容身之处;用情虽深,却无他投奔之人。 如此一想,赵判官于凄风苦雨的夜里,又徒增悲凉之感。 赵杀低下头,用力拧着一身滴水的衣衫,待衣衫半干后,才把双袖胡乱挽起,就在此时,他骤然发现手背上有了一朵明黄色的桃花印,那桃花明丽鲜润如初生,趾高气扬地开在枝头。 赵杀揉了揉眼睛,然而才敢拿指腹珍而重之地摸了几下,还未多想,先前两个门童就小跑着寻了过来,连声唤道:“先生,我家王爷醒了,想见先生一面。” 赵判官哪有不应的道理,一边跟在小童身后,一边忙着将袖口重新捋下来,把沾着水的乱发挽在耳后,等迈入正厅时,赵杀紧赶慢赶,总算理好衣冠,有了寻常七八分威严。 他一抬头,正看见坐在正厅主位上的人。 那人闲闲坐在赵杀惯坐的那张紫檀交椅上,戴着赵杀惯戴的束发金冠,端着茶碗浅抿了一口,听见声响,方猛一抬眸。 那双猫儿眼病愈之后,变得满氤华光,流转时温如美玉、明似朗月,唯有当眸光落在赵杀身上,才隐约闪过猛虎噬人的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