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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 (第1/4页)
元丽临要上马车了,回头见小李氏蓬头乱发缩着双手站在灯影深处,想到大姐姐元秋方才嘱咐过的话,知道此生是不能再与亲人相见了,心里疼的刀绞一样跑了过来,猛得抱住小李氏道:“儿走了,以后就没人替娘挑水劈柴了,娘不要太累着,平儿如今也长大了,要他也干点活儿才好,古来的状元,多有在家劈柴打水的,不知生活苦,那能理解学问,学问本就是生活里的一点一滴里垒起来的。” 元丽从小不与小李氏相亲,见她对孟源不好,心里便存着厌意,但她总是小李氏肚子里出来的,又每日里只干些粗活累活,比孟平和元娇更知小李氏的辛苦,这些话原存在她心里许久,等闲说出来又要惹骂,此时思索再三,便想着法子说了出来。 “待儿走了,少一张嘴吃饭,娘就对爹好一点,莫要再骂他,平日多替他换被褥,天晴就扶出来晒一晒太阳。姐姐性子软弱,嫁到夫家必要吃苦,娘要多看顾她些,莫叫她吃了亏。” 听了这些话,小李氏悔到肠子都要烂了,只是哭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元丽替她抹了眼泪,摘了发间的柴草,转身上了马车。 小李氏此时孑然一身,站在无尽的黑暗长街,心里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才好,忽听后面有人道:“给三夫人也架辆车,送她回去呗。” 小李氏忙回头看,见王妈妈站在那里看着她,点头道:“有劳妈妈了。” 王妈妈并不接话,扶个小丫头,转身进门去了。 元丽方才吃的急了,又吃的太饱,在马车上便不住的想吐,又不敢叫车夫停车,两旁毕竟还跟着一溜水的女官婆子们,这样直忍了不知多久,才见马车停下,等马车一停,也不等人掀帘子便冲了出来,寻个灯影照不到的地方,哗啦啦把方才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。 那些女官们见这女子很不成个样子,若是过去看见了,又是对她不尊重,碍着元秋的面子,也只能是站在那里眼观心的等着,等元丽吐完了,方才过去提醒道:“小娘,此是行驿,我等去通禀,您在马车上等着,待三官家允了,再来请您上去。” 元丽只得又回轿中等着,过了不许久,两个女官撩了帘子道:“小娘,官家允了,您随我们来吧。” 说是行驿,其实仍是一处府弟,专为在外有封地的王公们回京朝圣而设,倒也十分宽绰,元丽随那两位女官走了许久,才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,到了大殿外,那两个女官进去说了些什么,便就此离开了。元丽一人站在外间,听里面静悄悄的,不敢进去,亦不敢走开,等了许久,才见有个老宫人走了出来道:“小娘快请进来。” ☆、送妾 元丽行过谢礼,缓步而入,见内里四壁空旷,不像个住人的地方,她低着头四处扫了一圈,见远处有个人坐在一张罗汉床上,便朝那地方跪下,呼道:“奴奴见过三官家!” 这点礼仪还是元秋手下丫环们现教的,否则她连见面称呼什么都不知道。 “起来,过来我看看。”那人言道。 元丽依言而起,再缓步到那人六尺远处站定,便见那人站了起来,是个又黑又壮的汉子,穿着西域人才穿的紧服,一双牛皮靴子踩在地上卟卟做响,他皱着眉头低头看了半晌,见元丽如此娇小,忽尔哈哈大笑道:“我一组三十三开幅的屏风,换到这样一个小东西。” 他又绕元丽转了一圈,见元丽身量还不到自己胸膛,又笑道:“这还不过是个娃娃,谁家天杀的把这样小的娃娃送到宫里去了?” 见元丽仍不不答话,他一只荔黑的大手轻轻碰了碰元丽的肩膀道:“你是谁家的孩子?抬起头来看我。” 元丽方才听元秋说要她去伺候的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,心中还是十分乐意的,她虽生在京城,自小却未出过五丈河的范围,心中也每日就是那些杂事,心道要去伺候人,左不过也是跟在自己家里一样,压根没有想过那三官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今见这样身量山一样高,粗黑壮的样子,倒是与南城门口卖保安腰刀的北蛮人有些相像,京城中人常拿那些保安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,元丽从小性子野不听话,被小李氏拿保安人吓怕了的,到今都不敢去南城门口。 此时她吓的便有些说不出话来,吞了口水依言抬了头,两只眼睛里还含着两粒泪珠儿,小嘴抿着,李存恪看着她此时委屈惊吓的样子,脑子里便浮现出一只幼小的猫儿软伶伶的样子来,他这样粗鲁一个人,动动手指都怕捏碎了她,虽是圣人赏的,也再无心逗弄,对那老监道:“快快弄下去,找个地方让她睡觉去。” 回到了家,小李氏果然对孟源好了些,这夜便搬来与孟源同睡,半夜靠在孟源的背上哭道:“元娇还跟着我们享过两天福,元丽自打生了就搬来这里,从小在冷炕上长大,又我嫌她吃的多又爱抢平儿的吃食,从小儿打了上顿是下顿,如今竟是不能见了……” 孟源在黑暗中抿着干枯的嘴唇,眼泪亦是成串的往下流着。 既元丽事情已尘埃落定,元娇的肚子便不能再等了,次日小李氏便要元娇带话给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