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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 (第1/4页)
世上哪个王孙公子不是姬妾成群,唯知淫乐悦己?分明似贾赦贾政贾琏者多,似宝玉那般善待女儿者寥寥无几,更别提还有许多为了姬妾丫头作践妻儿,导致妻儿生活连大户人家的猫儿狗儿都不如。她又没有亲生的父母强硬的娘家为自己费心撑腰,也没有像史鼐夫妇一样的长辈,若是自己命不好,遇到上面说的人家,再遇到一个刻薄的婆婆,受其折挫,真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趣儿了,倒不如清清静静地一个人,死了也是清清白白。 况且她与宝玉只有从小养出来的兄妹情分,并无旖旎情思,亦未曾想过木石姻缘。她恼宝玉和宝钗亲密,与湘云恼自己和宝玉的根由一样。 想到这里,黛玉腮上忽然掠过一丝自嘲之色,隐隐又带着三分凄然,苦笑道:“我这又是作什么?我不过是倚仗亡父恩荫方有此怒,若无这些,只怕孤苦伶仃如我,得宝玉一丝的善待和敬重,也生出和宝钗一样的心思。” 刘嬷嬷闻言一呆,怔怔地望着黛玉。 黛玉却笑了,说道:“嬷嬷仔细想想,若无恩旨,我哪里来的如此自在?又如何听见外面的风波迭起?想想宝玉之为人,再瞧瞧各家各户朝三暮四眠花宿柳的王孙公子,姊妹们丫鬟们爱和宝玉顽,焉不是他脾性好,又心无杂念,便是恼了,过一时就丢开了。” 刘嬷嬷想了想,真真是这么个道理,她笑道:“姑娘倒对宝玉推崇备至。” 黛玉笑道:“世人都错看了宝玉,连这里的老爷太太都不懂,我自小儿和他一起长大,若和世人一样的心思态度,白瞎了和宝玉这些年的兄妹情分。” 姊妹中,宝玉独对黛玉深敬异常,并非无理。 说毕,又笑道:“至于外祖母和二太太打擂的事儿,不用去管。外祖母心里头明白木石敌不过金玉,二太太便是其中的原因,不然早就做主了。嬷嬷细想,这些日子何尝听外祖母说过什么了?我是外祖母嫡亲的外孙女,和宝钗相比外祖母自然疼我,不过都是下人因此事而揣测,实则进宫和贤德妃说这些事的人都是二太太,而非外祖母。” 刘嬷嬷点头道:“倒是这个理儿,老太太虽说年纪大了,心里头却明白,只是如今说话不如管家太太的有用,索性就不去惹人嫌了,反倒让姑娘难做。”整个荣国府里若说善待黛玉者,除了宝玉,便是贾母了,虽然仍有疏漏和私心,但较之其他人已强了十倍。 迎春不说了,自顾不暇。 探春只顾着嫡母心思,亦与李纨近钗远黛,言谈间可见。 惜春年纪最小,性子古怪,又是宁国府的小姐,和荣国府不相干,也只是因学画和黛玉相契,并不搀和进荣国府里的黛钗之争。 凤姐是王夫人的内侄女,原先倒是处处顺着王夫人的心意,未曾对黛玉用心,近来也许是察觉到了王夫人的大智若愚,瞅着自己夫妇的前景不好了,当机立断地开始对王夫人阳奉阴违,转头对黛玉用起心思来,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。 王夫人自然偏向宝钗,从黛玉进府时就给了下马威,邢夫人是隔房的伯母,更不管了。 至于下人们,当初掌权的四大丫鬟走了一个平儿,剩下鸳鸯、袭人和金钏,哪个将黛玉放在眼里了?都是聪明有心思的人物。金钏不用说了,王夫人的丫鬟自然遵从王夫人之意。作为贾母跟前的执事大丫鬟,鸳鸯说话办事比主子们还体面,也没见体贴贾母,在府里额外照应黛玉,哪怕对下人吩咐一声对贾母提醒一声也是好的,偏没这个心,反倒和袭人是莫逆之交,而那袭人又是处处奉承宝钗,背地里对黛玉说三道四的人,没少在史湘云跟前抱怨。 头等的下人们是看主子脸色行事,下等的下人们则是看头等下人的意思,然后就是视主子之软弱可欺。鸳鸯袭人金钏对黛玉那样,也难怪府里头的下人们都极口夸赞宝钗,反说黛玉刻薄。真真是好笑,黛玉只跟姊妹们拌嘴,何曾刻薄哪个下人了? 这时闻得贾母要给宝钗做生日,叫了凤姐去,给了二十两银子治酒席,凤姐推说担忧大姐儿之病不肯接手,李纨是寡妇,三春是年轻小姐,只得王夫人自己接了手。 不想,因这事,不到半个时辰,府里头都说贾母疼宝钗越过了黛玉。 刘嬷嬷听到这个说法时,险些笑出声来。 贾母出的那二十两银子连治酒席都不够,依她看来,贾母是提醒薛家宝钗年纪大了,该说亲事了。贾母对薛家以及对宝钗之不满,可见一斑,只怕不起双玉联姻之心,也不愿和王夫人一条心的宝钗进门。何况宝钗生日预备的酒席东西都是按照黛玉之例而来,因是及笄之年的整生日,又是王夫人做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