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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 (第2/4页)
丫鬟听到门帘响动,忙揉了揉眼睛,做正襟危坐状,随手抓起麈尾驱赶蚊虫,殊不知慌张中将鸡毛掸子误拿成麈尾,被缨络识破了,缨络担心吵着熟睡的沈今竹,就没立刻罚她们,她自己拿起麈尾,示意小丫头离开。 沈佩兰院子鲜花甚多,最招蚊虫,有细小的飞虫甚至连纱帐都能钻过,夜晚黑了灯无妨,白天偶尔有飞虫钻进去咬人,所以主子们午睡时,小丫头子就要不停的挥着麈尾驱赶,这种累活本不是缨络这个三等丫鬟做的,她为了接近沈今竹,给自己留下个好印象,舍了午觉,亲自上阵。 缨络一边挥着麈尾,一边艳羡的看着沈今竹的睡颜,若有所思:人呐,投个好胎比什么都重要,表小姐这样的刁蛮大大咧咧的性子,若投胎到她们这种子女众多、重男轻女的世仆之家,几顿打、再结结实实饿几天饭,保准就懂事听话了。 可偏偏人家会投胎嘛!性子再皮,表小姐还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,还能来瞻园和国公府的小姐们一起上学玩耍,一应份例也是一样的,将来再找个好夫家,一辈子都不用愁,哪像自己 缨络是徐府家将之女,说是家将,其实就是奴婢,祖先也曾跟随徐府老祖宗徐达南征北战——不是打仗,而是给医官们打下手,救治伤员,时间长了,也练成了一套医术,这医术代代相传,只传男不传女,男人们跟随一代代徐家人在营地当军医养家糊口,女人们大多做家务针线,机灵点的选到在瞻园做丫鬟,到了年龄或配小厮小管事,或者放出去嫁给军汉小军官,一直生活在下层。 缨络是家中老二,所以和福嬷嬷一样,本名都叫做招娣,头上有个哥哥,底下三个妹妹,两个弟弟!缨络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就是哥哥跟着父亲学医,不沾家事;母亲似乎总是在怀孕、生孩子,又怀孕、又生孩子,挺着肚子做家务;她摇摇篮,洗尿布,给弟弟妹妹喂饭,看孩子,每天都要做不完的事情,连晚上也不曾睡过囫囵觉——要给弟弟妹妹把尿的,若尿在床上,第二天打骂自不必说,早中要饿两顿饭。 那个小的哭了闹了,母亲并不去哄,而是骂她一顿,她一边哄哭泣的弟弟妹妹,一边听着母亲的辱骂,觉得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,不过是家里捡的,当做免费的佣人而已。直到三个妹妹也大了些,也成了家里免费佣人、母亲发泄坏脾气的对象、弟弟们练习拳脚的沙包,缨络才明白:其实她也是亲生的,只是在父母眼里,女儿天生就是罪人,底下没有长小丁丁就是罪!生出罪人,留她们一条命,给饭吃就不错了,乖乖的伺候家里的男丁,长大了再换一笔彩礼钱给男丁们盖房娶媳妇才是罪人们的出路。 缨络聪明伶俐,知道父母靠不住,开始为自己谋划,百忙中偷偷听父亲给哥哥讲医术,这种军中医术大多是口口相传,再拿小兵糙汉、或者无钱看病的贫苦奴婢平民们当练手实践,就是开药方时写几个字。初始,缨络拿着柴火棍偷偷在草木灰里学写字,全部都是药材名,后来拿着家里挂着的黄历学上头的字,竟也能半懂不懂看一些书了。 又借口尽孝道,给父母揉肩捶腿,调理身体,求父亲和哥哥教了些人体经脉和基本药理知识,缨络在繁重家务中锻炼出来手劲按的人舒服呀,父亲和母亲很满意,哥哥觉得有个人打下手,自己看病也轻松许多,就没提防妹妹偷师,偷偷学了个大半。 缨络十四岁那年,居然出落的不错,手脚勤快能干,人缘好也是名声在外——家中长女,不勤快的早打死或者卖了。慢慢开始有同为世代家奴的人打听她是否婚配,父母看她的目光都变了,那不是看女儿,是在看银子呢。横竖家里还有三个免费佣人,都可以接替大女儿了。 从几个姑姑的婚姻现状来看,缨络觉得家里判断女婿的唯一标准,就是价高者得,嫁过去是生是死是懒得管的。缨络开始启动积累的人脉资源,处处吹捧讨好,送鞋做袜子,为自己寻得内院大厨房打杂的活计,暂时逃离胡乱婚配的命运。 她还诱之以利说通了父母,当然,对于把女儿不当人看的父母,动之以情是白费的,缨络早看透了,她说: “每月的月钱我都留着送回来,不花一个铜板,横竖厨房管吃管住。” “大厨房每季做一次新衣,我穿旧了,还可以留给妹妹们穿。” “柳家嫂子的幺女您都知道吧,在大厨房两年,每次回家都揣着大包袱,他们家时常能吃到鱼、肉,排骨,鸡蛋,都是用猪油炒菜呢。” 排骨!缨络的大弟弟吞了吞口水,“爹娘,你们赶紧要大姐姐去吧。” 缨络看着爹娘神情已经松动了,又煽风点火道: “做的好呀,有赏钱呢,听说主子们都大方,小碎银子称都不称斤两,拿起来就赏人,银子我都攒着,好给大哥做聘礼娶大嫂。” 这下戳动了要害,大郎的聘礼不够,人家不点头呢。爹娘对视一眼:大闺女向来听话懂事,吃咸鸭蛋,从来是流油的蛋黄给哥哥弟弟们,蛋青给妹妹们,自己舔舔蛋壳尝尝味就行了,银子肯定不会私藏,正好留着给大郎。 当夜拍板同意缨络去大厨房,第二天清早,缨络起来打扫屋子,给水缸挑满水,熬粥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