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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节 (第4/4页)
太多的言辞,他听在心里头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又记起她初初被提到御前来时,他在宫道上遇着她和赵淳,瞧起来感情甚是要好。 还听说她初至长安时,曾借住在赵府上? 好得很,好得很。 他的笑让那名亲信都颤了颤,随即便被他派回府上去取某个压在箱底的木盒去了。 那木盒中藏着的便是这一纸婚约,他径直就向她摊了牌,在他派人回去拿婚约的时候,他便晓得了自己对她的心思。 耽搁了她又如何,他会给她更好的来弥补,那就索性耽搁吧。 但未妨却吓着了她,她是真的被唬住了,愣愣地盯着那张字据,像是要把每个字都拆分开来,仔仔细细地瞧,神情木然,还带了点委屈,鼻尖儿有些红,格外的惹人怜爱。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,陆稹这样想,又慢慢地舒了一口气,轻声对她道:“是我吓着学士了?” “不,不曾。”她摇了摇头,还是怔然地垂着头,见她这幅样子,陆稹慢慢地收回了字据,她的目光追着字据落到了他的手上,才发现那双手并非是光洁的,上面有几道细微的伤疤,许是他这些年来活得精细,还特意寻了法子将手上的疤去掉,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。 他慢慢开口,苦笑道:“我不过是将当年的原委告诉学士,学士晓得这样的事情就行了。也并没有逼学士嫁给我的意思,学士也晓得,我现在这样的残躯,学士纵使愿意跟着我,我也是不忍心耽搁的。” 欲拒还迎的招数,他若是真的不忍心耽搁她,怎么还会将这桩事情拎出来摆到她面前,让她这样困扰。但梅蕊没想到这一点,反而还有些感激他的退让,这在她看来是很难得的事情,且陆稹将自己的伤痛都摊明了,身为一个太监,谁愿意当着旁人的面承认自己身上少了块肉。梅蕊又有些心疼,看他无奈的神色,将方才的事情都暂且扔在一边,宽慰他道:“护军晓得,我并不是嫌护军不好,只是事发突然……” “那学士喜欢我?”他顺着她的话问道,梅蕊才恍然自己说了怎样暧昧不清的话,她耳根一红,又变得有些心慌:“护军怎么又这样?” 陆稹笑道:“是我的不是,看我这张嘴,又将学士得罪了,那学士是怎么想的?” 烛光映在他的眼中,像是盛满了细碎金光与期待的湖,话在梅蕊嘴边转了好几回,说出口却变了样:“我一时无措,不知该如何是好,护军容我想想,再想想。” 话一出她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!陆稹笑得志满意得,慢慢站了起来:“好,学士慢慢想,我不急。” 左右来日方长,他确实不急,他抬起手来,将她耳畔的碎发撩至她耳后,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泛红发热的耳廓时,激得她浑身一抖。 他的笑声低低传来,和着甘松冷香,撩得她心跳加速,听他轻声说:“那我便先走了,学士好好歇着。” 抬眼去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光,他生了双极漂亮的眼睛,比星辰还要夺目,看得梅蕊心头发窒,心慌气短地,他突然冲她眨了眨半边眼睛,眼风捎带着撩拨的含义送了过来,撞上她心口。 瞧见她面色涨红不知所措,陆稹这才笑着道了离,梅蕊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,脚下一软,险些跌坐在地上,眼前还是陆稹抛媚眼的情态来,她觉得自己像是入魔怔了。 回了床上也睡不好,翻来覆去一整晚,眼见着窗口因东边儿起了鱼肚白而泛着亮光,彻夜难眠,她裹在被褥间长吁短叹,心想着这样不是个办法,得先避一避再说。 待小皇帝例行来看她伤势时,她瞧着陆稹不在的空当,委婉地向小皇帝表达了自己的身份久居在麟德殿不合规矩,小皇帝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,有些深沉地道:“那蕊蕊是想当朕的后妃吗,这样久居在麟德殿就不会不会规矩了。” 她当真是要被这对主仆给气得心口疼,默了默,她咬牙切齿地道:“若陛下不嫌弃奴婢蒲苇之姿,奴婢定然不负您。” 小皇帝怕她当了真,忙摆手摇头:“朕同你开玩笑呢!” “陛下,”梅蕊木着脸,“这顽笑一点都不好笑。” 小皇帝嗳了两声:“蕊蕊你怎么变得同陆稹一样,没趣极了。”他又捧起梅蕊的脸,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后,拧眉道,“蕊蕊,朕瞧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,是不是睡不好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