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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 (第3/3页)
作有条不紊地进行,所有决策,李淳一也并没有瞒元信。她很多事都与他讲,就是不让他出门。元信烦躁至极,无奈药物几乎废了他,他甚至没力气揍倒李淳一。 这天谢翛忽然带兵冲进屋内,将元信塞进车驾,随后一锁,是要将他送到京城去。元信瘫在车厢内,隔着帘子咆哮质问:“你们反了天了!这是要做什么?!” 李淳一与颜伯辛交接妥当,恰从门内走出来。她闻得元信大喊大叫,走过去撩起帘子,站直了回道:“本王奉陛下旨意将都督押送回长安,都督有什么不满,请到京里再说。”言罢霍地放下帘子,往后退了两步,朝前面车驾走去。 颜伯辛此时已在那边候着,在李淳一上车之前,他瞥了眼元信的车驾,压低了声问她:“吴王上奏时称元信染疫,然事实并非如此。就这样将他送去京城,岂不是自露破绽吗?欺君之罪,可是不好担的。” 他讲完留意李淳一的眼睛,却从中捕捉到了一缕杀气! 于是他顺水推舟,往前半步,几乎是贴近李淳一耳朵道:“疫病本就难愈,死了也无法追究,且也有理由毁尸灭迹。” 这话相当狠毒了,罔顾律法的私下了断,有手刃恶敌的快感,但显然,李淳一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。 她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,只应说:“知道了。” 她言罢上车,颜伯辛抬头看她:“殿下请多保重。”随后往后退一步,地上的尘便随着车驾的奔行腾了起来。 车驾行出了宽阔大道,往西奔向关中。 离长安愈近,谢翛也越焦虑。他与颜伯辛有一样的担忧,总觉得不能让元信活着回到长安,但李淳一太沉得住气,谁也摸不准她到底何时打算下手。 这一日元信刚被灌完药,队伍停下来歇息。谢翛趁着用饭的时辰劝说李淳一:“元信当初在马球场上设计殿下与宗相公,令殿下吃了那样大的苦头,且让宗相公从此残废,仅这私仇都够了,又何况他欺瞒朝廷、对山东百姓那般不仁。”他紧接着又道:“殿下若怕脏了手,臣来解决。” 外面天色将暮,李淳一不答,只让他安排大家在邸店住下。 谢翛无奈皱眉,只好起身去忙。 这时忽有急信传来,李淳一借着案上烛火展信阅读,眼中闪过惊色。 信是颜伯辛寄来的,他在信中坦陈,在她离开之际,就已经以她名印写了奏抄上陈,眼下那奏抄应当已到了女皇手中。 最后他附上奏折抄本,李淳一阅毕眸光骤敛,那奏抄上竟然是说元信在途中死了,且因防疫需要,尸体不能留存,因此已经火化。 他这是怕她狠不下心来逼着她做!简直是无法无天! 这样只弄死元信又有何用?因疫病亡,很可能这条线就断了,元信身后的线怎么揪出来?该惩罚的仍得不到惩罚,如此做事,真是糊涂。 李淳一紧锁眉头,心中急盘算对策之际,邸店内忽传来惊呼声。一小兵惊慌失措地跑来,青白着脸对李淳一禀道:“殿下!我们的看守被打死了,元都督也不见了!” 这时谢翛刚好走来,闻言顿时一惊,又问了一遍,骤感事情麻烦了。他问李淳一道:“万一他先我们一步去了长安怎么办?” “不会。”李淳一心惊意却不乱,“这次的案子他无法辩白,因此长安对他而言是虎穴,去了是找死。” 谢翛隐约觉得有道理,却又问:“倘他宁愿玉碎也要将殿下扯进去呢?” “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”李淳一神情是一贯稳重,一点笑意也无。 元信现在基本是个废人,因为药物的作用,短时间内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。他这次是被人劫走的,至于是被谁劫走则不得而知。李淳一心中隐约揣测是太女或皇夫的人,如果当真是他们,他们的下一步棋又会是什么? 谢翛带着人将周围搜了一圈,因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,回来时难免有些沮丧懊恼。李淳一却不计较,只吩咐他去寻一坛骨灰来。 天还没亮,车队便带着那一坛灾民的骨灰重新踏上了回程。 抵达长安时,承天门上的开坊鼓声才刚刚响起。朝会还没开始,但一众朝官已踏着昏暗晨光往宫城赶了。 因昨晚下过一场大雨,初夏早上竟然有点凉湿湿的,马蹄踏在巷道上,也没有尘土恣扬。 李淳一在朝会开始时赶到了承天门。她下马,手里捧着的是一坛灰。身上王袍带了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,面色也是过劳的憔悴,只有象征身份的金鱼袋光彩依旧地伴着她进了太极殿外的庑廊。 在进殿之前,她借宗亭的情报网得到了她想知道的讯息,甚至与贺兰钦匆促地见了一面,这才敢捧着骨灰坛进宫。 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来,是宣李淳一入殿。 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,李淳一稳稳当当捧着那坛子跨进了太极殿,径直走到最前面,放下骨灰坛,跪下与女皇行了大礼,沉定开口道:“儿臣回来复命请罪了。” 众人目光霎时从她转向她侧方的那只坛子,仅有女皇还盯着她:“你的折子朕看到了。” 李淳一低着头回道:“疑犯亡于途,是儿臣办事不力,请陛下责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