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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 (第2/3页)
就在众人都疑虑之际,贺兰钦故意开口问那监察御史:“这些账册,请问沈监察是如何得来的?” 监察御史不卑不亢回道:“元都督身染疫病,然齐州府事务繁忙不得耽搁,便交由吴王殿下打理。然都督府账务混乱,用度十分不明朗,吴王便令巡道监察御史检覆清楚,便查出了此事。” 他紧接着铿锵有力地说道:“诸多细节,吴王殿下在折中均已奏明。此事关乎一地百姓之生计,关乎国财用度——还请陛下务必追查。” 那奏抄由内侍送到女皇手里,女皇还未打开,外面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。 众人懵了一下,久旱的长安城一时之间,竟然蓄积起潮气来。外边瞬黑了下来,而宫烛则显得愈发明亮。又是一阵响雷!轰隆隆地席滚而来,最后像是拍到了窗户上。 殿内无人敢说话,诸人均屏息等着这场雷雨的到来。 女皇看着那紧闭的殿门,忽道:“去,将殿门打开。” 内侍赶紧领命执行,好几个宫人一齐将那门给推开。就在推开的一霎,一道闪电骤然扑下,随即是比方才还要嚣张的雷声,似乎震得地都在动。 潮气汹涌入殿,风将纱幔都撩起,外面的铃铎声也虚虚晃晃飘进来,“叮——叮——”作响。 李乘风皱起眉,眸光仍如鹰隼。她在一片沉寂中追问那监察御史:“且不说这些是否捏造得来,元都督当真是得了疫病吗?” 监察御史很笃定地回道:“回殿下,是。” 李乘风眸光瞬敛:“眼下状况如何?” 监察御史道:“这个,臣就不知了。臣从齐州府走时,并未能见到元都督,因是疫病,只有医博士可以出入护理。” 他们在为此事纠缠不清之际,女皇已将那折子阅毕,屋外的雷声也更沉闷起来,像是最终爆发前的痛苦低吟。 “传朕的旨,让吴王押解元信回京。”她说着,同时将目光投向李乘风:“太女不便干预此事,还是不要管了。” 李乘风被她这么一噎,却并不肯善罢甘休。她眸中火光渐渐蓄积起来,同时想到了深宫之中的她的父亲。皇夫不可能对此事置之不理,她也未必会输给李淳一。 女皇又是一连串的遣令安排,无非是叫人下去彻查齐州府的情况,仿佛是铁了心地要动元家了。 就在一众人各自领命之际,瓢泼大雨就这么落了下来。 潮气汹涌溢进殿内,庑廊下水幕如纱。旱了这样久,老天终于肯慷慨倾倒雨水,将偌大关中平原浇个透。 早不下,晚不下,恰好是女皇打算清算元家的时候下。 这时司天台监惊喜地往前几步,噗通跪下来道:“陛下——天降甘霖,正是我大周修政之回报啊。” ☆、第50章 关中这一场甘霖,慷慨得反常。焦渴土地贪婪地据纳雨水,排水沟里水声潺潺,枯败绿叶也一点点酝酿饱满的复苏。 无数百姓冲出门淋了个湿透,形容狼狈,心中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。皇城各衙署内,大小官员挤在庑廊下感受铺天盖地的潮气,宗正寺卿则默不作声临窗吃馃子,对面的太常寺卿道:“这雨声竟是比太常寺所有的乐声都还美妙哪。” 受到大雨安抚的内心,似乎少了些焦灼不耐,然而宗正卿心里分明不太爽快。太常卿饮了一口新酿的酒,乜着眼问:“你可是担心吴王回来宗正寺又要忙了?” “可不是。”宗正卿撇撇嘴,“真是会闹腾啊,去个山东能扯上姓颜的。等她回来,吴王府定又是一番动静,鬼知道宗家那小子会翻出什么大浪来?那时候一场婚事就将我们几个忙坏了,这要是再折腾哎——”他不继续往下说,只兀自饮了一口酒。 “我看你是一厢情愿,颜家早年不也拒过天家的婚事?骨子里的挑剔是不会变的,哪里真看得上吴王,这事你还真不必太担心。倒是太女那里……”他给宗正卿递了个眼神,也不再往下明说了。 宗正卿当然明白,万一元信出事,东宫的王夫位置自然也有一番大变动,这变动比起吴王后宅的事要麻烦得多。 搞不好,整个东宫都要天翻地覆! 加上近来皇夫身体告危,他老人家万一这时候“一走了之”,紧跟着就又是国丧,那宗正寺的事情可真要聚成塔了。 宗正卿闷闷不乐饮酒,屋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 这场大雨从白日落到深夜,又延续到次日清晨,将关中浇了个透才暂时歇下。之后又是几场暴雨,天也就跟着热起来,农事随之渐渐恢复,平康坊的歌舞重归热闹,曲江池芙蓉园游人更是陡增。 错过了一季春光的长安人,努力在夏日到来前弥补缺憾,竟显出几分逍遥来。 山东则不同,哪怕雨季过去,水也渐渐消退,百姓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轻松。灾后重建困难重重,丧亲伤痛也难以消弭,要走的路既长又难。 好在朝廷仁慈,蠲(juan)免赋税,灾民们便不必再背上税役,至少今年还有喘气的余地。都督府的善良更是出乎州府百姓的预料,不仅给医药给粮种,连耕牛及农具也分等户给了,在民舍修筑一事上,更是提供了极大的支持。 赈抚重建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