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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 (第2/3页)
的实习车闪开,“你想过自杀吗?” 我不响。 “冯唐”转移了话题:“你知道我家为何要从地安门搬走?” 这个我感兴趣。 “初三,我十六岁,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有五层。那时男生都爱圣斗士星矢,有人喜欢紫龙,有人喜欢阿瞬,我们几个男生,各自扮演喜欢的圣斗士,从一楼玩闹到五楼,是不是很傻?而我最爱沙加,当我高喊‘天上天下,唯我独尊’,却不小心胳膊碰到窗玻璃——那块该死的玻璃,整个掉了下去,往外掉。” “五楼?” 路口,红灯前,他放空挡,拉手刹:“嗯,周围的那些人,全逃光了。五楼的窗户底下,就是大操场,课间休息,有许多人。” “但愿没事。” “我不敢把头伸出窗户。当我跑到楼下,看到操场上围了许多人。有个穿着连衣裙的女生,横躺在水泥地上,鲜血流了一地,浸红无数片碎玻璃,慢慢淌到我鞋边。” “哦……” “后面的事,我记不清了,脑子发热,耳边全是尖叫,眼前数不清的人头,像在菜市口滚动。那晚,爸爸将我接回家,妈妈却在医院留了一整夜。第二天,我才知道那个女生受了重伤,颅骨被玻璃击穿,抢救十个小时,终于保下一条命,但深度昏迷。我向学校承认,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玻璃,愿意接受处分。” “你傻啊,为什么不说是玻璃自己掉下去的呢?” “嗯,很多年后,我也有过后悔,为什么要承认?不过,几个男生都看到了,我可以让他们保守秘密,但能保密多久?总有人会泄露出去的。被玻璃砸到的女生,是隔壁班级的,我不认识她——我是北京市三好学生,学校里没有不认识我的,这也是我不敢撒谎的原因。” 车后响起连绵不断的喇叭声,路口早已变成绿灯,“冯唐”才重新开动。 “后来,那个女生怎么样了?” “植物人。” “你家赔钱了吗?” “女生家里开出五十万的条件——二十年前,一笔巨款。虽说,那年头医药费不贵,但对方计算了未来五十年的治疗与护理费,还有整个人生被毁了,无论如何,我接受。” “你父母呢?” “九十年代,我爸的中央部委是清水衙门,我妈在医院还没流行拿红包,实在凑不出五十万,最后咬牙卖掉四合院,全家搬去回龙观。搬家前一晚,七十岁的奶奶死了。医生说是脑出血。爸爸却说见到了吊在大槐树下的爷爷,奶奶是舍不得离开地安门呢。” 人说地安门里面,有位老妇人,犹在痴痴等。 “冯唐”继续平静地说:“快要中考了,学校只有一个保送名额,原本留给我的,直升北京最重点的高中。出了这样的事,名额自然给了别人。而我嘛,志愿没填高中,怕是将来读大学家里负担不起。我进了西城区的商业职校。至于,被保送去重点高中的那家伙,而今已是个大人物了,常在中央一套的两会新闻见到他。” “你是说,假如没有那块坠落的玻璃,今天那个大人物,就是你啊?” “我一直,梦见那块玻璃,依然在教学楼的五层,完好无损地嵌在窗框。夕阳照射在玻璃表面,映出十六岁那年的脸。” 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,默默看着车窗,北京街头绽射的灯光,映出自己的眼睛,忽然觉得好年轻。 “离开地安门,不到一年,我爸就出事了。”他像说一桩无关紧要的事,如此平静,“他每天骑自行车上班,以前十分钟就能到,但从回龙观进城,就得一两个钟头。有天早上,记得是清明节,他被一辆土方车带倒,整个人卷到车轮底下,被碾成了肉燥子,你肯定吃过吧?” 车轮底下华丽丽的肉燥子,又联想到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