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瑟瑟的寒风中,两个人一声不出的僵持了很久,穿着薄薄旗袍的谭央是又气又冻,索性转身要开门回屋里去,才伸手去拉门,毕庆堂迅回身用手按住门框,挡住了谭央的去路。让我回去,我冷!谭央直视毕庆堂,倔强的大声说道。看着她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,毕庆堂气得牙根都痒痒,做错了事,她倒有理了!憋在心里多时的话,一时间冲口而出,我教会了你跳舞,你倒是和别人跳开了!这句话一说出口,他恼怒自己沉不住气的同时,心里倒有些轻松了,原来潜意识里,他竟这么希望听到她的辩解。 谭央脸上的执拗气恼顿时换成了孩子气的委屈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你凭什么只说我?你自己不也是同别人跳舞吗?你们那样要好,你的家便是她的家了!谭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,然后异常伤心的别过身去擦眼泪。毕庆堂登时愣住了,片刻后哈哈大笑,小妹,原来你是在气我啊!谭央对毕庆堂的反应是又惊又气,你还笑!毕庆堂连忙去抓谭央的手,急急的解释,小妹,小妹!我和方雅姐的确是很要好,那是因为,她差一点儿就成了我的继母。这房子原是我父亲的,我也住在这里。她跟我父亲没名每份的在这里过了两年,父亲过世后,我就搬出来把房子给她了。你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!毕庆堂耐不住的边说边笑。 谭央听罢又是欣喜事情的真相,又是赧然自己的误解,想笑又尴尬,脸上还挂着刚刚的泪珠。毕庆堂看她这样子,自是爱怜,便掏出手帕为她去擦眼泪,还不着痕迹的柔声问,小妹啊,刚刚和你跳舞的公子叫什么名字? 叫,叫王谭央眨了眨眼睛,叫王浩哲! 毕庆堂嗤之以鼻,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人家叫王抑扬,舞都跳了,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。 谭央气馁,他说了,可我没用心记罢了! 毕庆堂自是开心却又无从表达,只有狠狠的掐了掐谭央的脸,笑骂,真是个小笨蛋。 乌云散尽,情也更加的浓烈了。 舞会结束,毕庆堂带着谭央正要回去,方雅却捧着一个雕花的红木盒追了出来,一定要谭央收下来,说是见面礼,这种盒子谭央见过,是旧式女子装饰的,而这个又颇大,料想是极为贵重的,便固辞不受。看着她们推来挡去的,在谭央身后的毕庆堂忽然开腔,坚定而短促的说了两个字,收下。谭央一失神的功夫,方雅就把红木盒塞到了她的怀里,还抚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,快拿着吧,不然有人要恼了。 谭央无法,只得抱着红木盒坐进了车里,车走在路上,毕庆堂示意谭央打开红木盒看看。谭央小心的打开盒盖,外面的路灯不算亮,晃在盒里,却让人眼前一阵的眼花缭乱。上下满满三层,赤金点翠的整套头面饰,有种咄咄逼人的威仪气势,可样式却是典雅端庄的。满目的头面饰,随着汽车的行进,颤巍巍的彰显着它们久被桎梏的华美,看得谭央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。 毕庆堂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,这是我曾祖母做诰命时的二品夫人头面,我父亲本想娶方雅姐的,将这套头面给了她,没想到父亲意外过世了,婚礼也没来得及办。 谭央将盒盖缓缓扣上,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深刻寓意,自然是幸福难言又忐忑不安,大哥,这个,要我拿着吗?不是方雅姐都送你了吗?要不,你替我先保管吧。毕庆堂很意外的皱眉问,为什么?我怕放我家里会被贼偷了去,这样贵重的东西。毕庆堂揽着她的肩轻笑,放心,没人敢偷!就是偷了,一天之内也能原封不动的给你送回来!谭央询问般的看向毕庆堂,毕庆堂朗声大笑,一本正经的说,大鱼吃小鱼嘛! 三年前的玩笑,他还一直记得,他的心那样大,也许她所占的位置比她自己料想的,要重要的多。她安静的搂着红木盒坐着,那幸福感比这一盒贵重饰所带来的承诺还生动的多。 承诺与感觉,恋爱中的女人究竟该相信哪一样?前者未必真实,后者也不一定虚幻。真与假掺杂较量着,这是现实生活中爱的真实面貌与惑人魅力,这样的爱,虽不纯粹,却依旧动人。 毕庆堂看谭央一个人沉浸其中的样子,便俯身笑问,怎么?和大流氓一起,后悔了?谭央笑着看了她一眼,顽皮的学他三年前的样子,用手摆出了枪的形状对着毕庆堂的胸口指了指。毕庆堂一把攥住了她的手,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,你好狠心啊!说,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?谭央一阵羞赧,眼珠一转,笑着答,杀人罪嘛。毕庆堂松开手,坐直身体,拍了拍谭央膝头的红木盒,若无其事的回答,不对,比那严重多了。谭央佯装不知,羞红了脸。 早春的一天,毕庆堂来学校接谭央,她一上车,毕庆堂就告诉她,临时有急事,他要去一趟香港,明天就走。要去多久?三五个月吧。毕庆堂想了想,有些无可奈何的回答。谭央听见这个消息,猛然间回转不过来,僵在那里了。毕庆堂本来就情绪复杂,心里不怎么舒服,看到谭央这个样子就更难受了。他紧抓住她的手,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