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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节 (第4/4页)
就离开了人世,留下一个年仅两岁的他。为了不妨碍父亲奔忙于事业,深居山里的爷爷奶奶将他带回山里抚养。七岁以前,他从未接受过任何正统的教育,甚至连一口普通话都说得七零八落,带着土气的乡村口音。后来,奶奶过世,只剩下爷爷一人。父亲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,就意图将他和爷爷一同接进城里。可无奈老人家秉信着叶落归根的原则,硬是不肯离开山里。父亲的生意走不开,曾亦舟又惦念着爷爷的身体不愿离开。他一直在山里留到爷爷过世,才终于回到父亲身边。 那年,他正满七岁。 被父亲曾兆接进城里的时候,他对外界一无所知。突然没了高高的山,没了爷爷奶奶,周遭一切变得很是奇怪。他像是个窥探者一样,走进一座城市,活得像个陌生人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他遇见了梁语陶。 曾亦舟至今还记得初遇梁语陶时的模样,那时他初初七岁,刚到有记忆的年纪。父亲在一次聚会上,介绍他认识了刚满五岁的她。她一身粉红色的泡泡裙,像是小公主一般站在曾亦舟的面前,令他有一瞬间的怔楞。 那天他们的交流并不多,少言寡语的村里男孩,和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,天生就不会有太多话题。 适龄的年纪,恰逢上小学的时机,父亲曾兆毫不犹豫地将曾亦舟送往了全市最好的国际小学。然而,由于学习跟不上,不到一个星期,老师就礼貌地将他退了回来,要求重读幼儿园。山里教育事业落后,父亲曾兆也是知道的,为防止让以后的学业越拖越差,父亲毅然决然地将他送进幼儿园,回驴改造。 也就是那个时候,很恰巧的,七岁的曾亦舟和五岁的梁语陶成了同班同学。 梁语陶的母亲白梓岑是个极为温婉善良的女人,她跟曾亦舟的父母早年相识,自然也是知道曾亦舟家的情况,知道他没有母亲,也知道曾兆忙于事业抽不开身照顾他。于是,她很自然地担起了照顾曾亦舟的角色,每天接梁语陶下课的时候,总不会落了曾亦舟。甚至连课间送来的点心,也总不会少了曾亦舟的那份。 虽然有白梓岑的贴心照顾,但曾亦舟在幼儿园的生活却过得不是很好。 那时候,“暴发户”这个词才刚刚兴起,天真的孩童口无遮拦,总会用这类略带讽刺的词语,嘲笑曾亦舟的背景,以及他那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话。而在幼儿园里像是个山大王一般呼风唤雨的梁语陶,自然也位列其中。 梁语陶与他们唯一不同的是,她总会在嘲笑完曾亦舟一阵后,暗戳戳地跑到他身边,偷偷开始教他,教他拼音字母,纠正他的土气发音。 就那样,天之骄女的梁语陶,意外地和资质平平甚至有些内向的曾亦舟成了好朋友。偶尔,白梓岑不来接他们回家,梁语陶还会搭着曾亦舟的手,跟他一路追赶着跑回家。 后来,梁语陶莫名地喜欢上了小提琴。自那以后,曾亦舟的背上除了书包,又多了个装了小提琴的琴盒。 琴盒是玻璃钢质地的,背在身上有些沉。但曾亦舟瞧着前方欢快奔跑着的梁语陶,忽然觉得,肩上的琴盒,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沉。 曾亦舟是在十岁那年,知晓梁语陶的病情的。 起先,在幼儿园时,看见梁语陶从不参加体育运动,他还有些意外,活泼好动的梁语陶竟是从来不参加体育课。直到十岁那年,突如其来的一场病情,让他明白了梁语陶的病情,那种病……甚至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带离这个世界,就像他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一般。 那天晚上,呼啸着的急救车,匆忙地冲进了别墅区。曾亦舟被急救车焦躁的鸣笛声惊醒,跑到了阳台上。从高处俯瞰而下,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,救护车停在了梁语陶家门口。 大约是心电感应,他慌忙地就爬下了楼梯,往梁语陶家赶去,连身后父亲曾兆叫他也没能听见。后来,他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,梁语陶的父亲梁延川抱着奄奄一息的她,从别墅里冲出来,身后还跟着泣不成声的岑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