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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 (第2/2页)
不要那个婢子了。原来是谁,就是谁罢。” 再多的重重山一样的规矩,到底拦不住我自己的心。 雨夜时的冰冷雨水,雨夜后大病里喝的那味味苦药,也都治不好回忆。 “别后日月长。” 柳郎啊,柳郎。我别你时,天真年幼。 我再见你时,你怀揣着我年幼时的梦,却碾落成泥。 ☆、第17章 已补完 齐芷在将将十岁的时候,曾走失过一次。 男女八岁就已经不同席,一个女孩子有过这样的污点,恐怕一辈子就没什么好名声可以说了。 齐芷怕的很。她在内宅长大,听过不少旧闻:走失的少女一旦回去,就再也没有消息了。 她们很快就会无声无息,病了,消失了。 然后对那个家族来说,抹污的那个污点也就不存在了。 一条女人的贱命,就清洗了家族名头的污点。好划算咧。 至于女人的命,那能叫命? 一个花瓶,打碎了一个,就换一个呗。 自幼早慧的齐芷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。她不敢在高声寻觅与自己走失的婢女。 往脸上狠狠抹了几把泥,她哽咽着,又往自己脸上打了几拳。 将襦裙胡乱打了几个结,然后在雨后的淤泥坑里打了个滚。 直到趴在杨柳下,往河边一看自己成了个看不出样貌的脏乞儿模样,头发黏成条,直往下滴泥水,她才罢手。 只是她方沿街扮了乞儿样去暗寻婢女,就叫个方脸的乞儿逮住了,大喝:“敢问是哪个新来的子弟,不去拜团头,不入养济会,竟敢在街行乞!” 齐芷竟被这方脸的凶恶的少年乞丐推得一倒。她一时有些傻了。齐芷长在深闺。纵然自幼早慧,却因母亲苏氏之事而不大读书。 这世道险恶,她是知道的。 但是什么养济会,什么团头,府里奴婢尚嫌提起“脏嘴”,齐芷就更是从未听闻了。 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 烟柳飘满京城的时节, 年少的柳家三郎君又被父亲打了。 他却还是晃悠出了府邸,往椿树胡同那边颤颤巍巍过去了。 他走着走着,忽闻了一阵琵琶曲声,婉转歌声。他听了片刻,不自觉就往那边去了。 酒肆里有人婉转着唱曲儿。 看到进来的少年郎,那曲儿忽地就停了。 柳三郎虽然出身富贵,但是不惯穿华服的。他身着短褐走进来,坐到靠边的一张胡桌边。 人们笑着指点他:“这个就是柳三郎。” 人们打量他:柳三郎脖颈上也有一块青紫,独脸上完好。 这是他爹还存着让他去考取功名的念想,而考功名的人可不能脸上有伤。 但是柳三郎素来是不管他爹苦心的。 他少年高才,形容绝佳。 他这张好脸,这好文辞,讨圣人喜欢,点个探花也无不可。 偏他就是用来自甘下贱,讨伶人欢笑,做个浪子班头。 待柳三郎坐下,那曲儿又重唱起。 这次的曲调陡然变得轻柔婉转,哀怨而无暇。 柳三郎怔怔听着,酒杯,停在唇边许久。 等那曲儿重新落寂,他才回神,仰头喝完一蛊举了许久的酒。 然后柳三郎就从桌边起身,径直走到那垂着头,靠着琵琶的少女跟前。 他一手拿了酒壶到少女跟前,递上,认真道:“娘子曲中有真意。不才敬你。” 少女低着头,不接。 看客又是一阵笑谈:“柳三郎竟也调戏起酒伶了。” “可惜这少年女子摆着是卖唱,明面不接客的。”一身汗臭的大汉进来,听了半晌,就说:“亏了俺五个铜板。” 时下曲风戏风大行其道,市井之中也常闻曲乐戏文。为了延揽客人,店家纷纷养起了卖唱的“酒伶”。 经营了得的客栈,就设“戏子寓”,其中专供戏班子居住。每逢设宴庆贺,游客叠踵,便叫戏班子演出,引得观者如云。 就是门面小的,也定要咬牙请专人演唱,不叫门庭冷落。 这些“酒伶”中,有些原就是伶人,有些是落魄卖身的无产女子,有些干脆就是章台之地买出的低等娼人。 为了应付官家,明面上店家说这是卖唱不卖笑,喝茶吃酒之余的耳福。 实则……商人逐利,店家既买了他们,就不愿亏本。暗地里的勾当,岂能少得了? 这等坐堂的酒伶,比暗娼,犹有不如。 有常客起身,往那个抱琵琶的歌女跟前丢了几个铜板,喊道:“柳郎君,你叫小娘子吃酒,她要是吃醉了,哪个给我们再弹一曲十八摸?”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。 能常常来吃酒听曲讨闲的,不是手里有几个阿堵物的,就是游手好闲的无赖子。老实百姓固然是把这当享受,却也不至于奢侈到镇日来吃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