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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 (第1/3页)
她不欠他的,无数个夜里那些缠缠绵绵流不尽的眼泪,她早就不欠了。 阮妗走后许久,谢延都站在那喘不过气。他捂着胸口,眉心紧紧皱起,陷入了一段他不想,却不得不承认的回忆。 楚历八年,芳春时节。大楚朝廷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案件。 秋闱殿试第三的探花郎竟是靠舞弊得的成绩。 圣人尚文,故而重科考,三年一次的春闱,次次殿试都亲自到场。经他之手选出的三甲几乎都委以重任。 探花郎也算是春闱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了,且最要紧的,经圣人选拔,这无异于是狠狠打了圣人的脸面。 龙颜大怒,圣人下令命刑部联合大理寺严查此次秋闱之事,探花郎那场的考官,无论家世来头,一旦揪出来便当即斩立决! 刑部尚书李安和谢延在大理寺狱翻了一夜的案册,终于在三月十八日那一场翻到了探花郎的主考官。 连翻熬夜,又有圣人的威压,李安已是强撑着身板,见终于能拿人了,他畅快的松了口气,指着那宣旨上赫然陈列的两个字:“谢大人,就是他了,咱们补个眠便去陈府拿人吧!” 谢延盯着那“陈棣”两字,怔出了神。 李安看了眼外头蒙蒙亮的天色和燃尽的蜡烛,只当他是熬夜伤神,累着了。他打了个哈欠,站起身:“我先回去睡会儿,谢大人也勿太过劳累。” 谢延眉头皱了皱,起身拱手回揖。 李安说什么,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满脑子都是陈棣纵容探花郎舞弊,若他真和李安拱手将陈棣推出去,那么他,必死无疑。 陈棣死了,小五怎么办呢? 遍东京城都知,工部侍郎陈棣与长平侯府家五姑娘的亲事就在这几日了。不因别的,只因阮家女儿美貌名动京城,无人不想求娶,四姑娘阮菱无故失踪,五姑娘阮妗不日大婚,多少双眼睛盯在这上头呢。 谢延站起身,连夜未眠,身形有些踉跄,他朝门外走去,就这短短几步,却是他这辈子最沉重的几步。 一个大胆却又深思熟虑的决定在他胸腔里骤然成型。 他回了宁亭侯府,在书房中取出一本古籍,宋老先生的亲笔。他抚摸着那上边布满岁月的纹路,好像骤然就回到了扬州的那个夏日。 他初入仕途,外放几年归京,在扬州,宋老先生邀他去讲课,而那书塾的后头总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,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,一看他就是一下午。 后来他才得知,宋老先生的故交阮府把小女儿送到这儿待一段日子。 而那水灵灵的糯米团子,就是阮家五姑娘阮妗。 谢延手掌轻轻摩挲着那诗册,小五找他要了很多次他都没给,倒不是旁的,他只是单纯的想看她蹙眉,想听她奶声奶气的央求着唤他谢延哥哥。 可后来,当阮妗跟他表面心意时,他却退缩了。看着那近在咫尺,朝思暮想的花容,他第一次尝试到了为情爱磨顿心肠的滋味。 阮妗才十一岁,可他却年二十一。这中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他面对不了。他不想自己捧在心上疼爱的小姑娘被人说闲话。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,而他却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。把她养在身边几年,当童养媳么?还是要她被谢家阖族逼迫,生儿育女,传宗接代? 她可以满腹热忱,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她还小,不懂事。可他不能。 春外暖风习习,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,混杂着院里的杨柳枝条,远远望去,像是形成了一层浅碧色的烟雾。 春雨贵如油,就连上天也在为这场人人称赞的婚事助兴。 谢延眼尾处有淡淡红晕,轻轻的笑了。 既然此生,阮妗二字都不能写在谢延后边,那么小五成婚,他合该去送上一份贺礼的。 阮府门前,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