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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死了吧 (第2/2页)
都做了些什么?” “我——我在政务殿事务繁忙,太晚回来怕打搅母亲,时常在那里歇息。”她心下飞快想了一遍,没有说谎,也没有把真话全说出来。 “就这些?” 婉儿从未见过母亲这样,也从未听过她这样说话。她顿时有些慌乱。母亲知道了?她知道多少?她可能知道多少? “阿娘——”她说。她心里乱极了,这事情突如其来,根本没给她思索的机会。她没想好要不要说,更没想好这样会不会伤害太平。她没想好母亲知道了会怎样,她会面对什么。于是她哽住了,慢慢地理清思绪,却发现那一团乱麻无从下手。 郑氏在那一刹那转过头看她,她看婉儿只穿一件单衣,影影绰绰有些什么。她伸手拨开婉儿的领口,锁骨上一道咬痕。红红的,在嘲笑她一般咧着嘴。她怔怔看着那一道痕迹。是真的,那就是真的了。 那一瞬间,所有的信念和希望崩塌了,取而代之是庭芝的面容,是永巷的日光,是没有止境的黑暗。她不要做温和的母亲了,她不能再做温和的母亲了。一股怒气不讲来由冲上来,她扬手扇过去,婉儿脸上留下一道掌痕。 “我叫你读书,是叫你不要做狗。我叫你读书,不是叫你去给仇人家做狗!” 郑氏气得发抖,她看见婉儿吓到发呆,却并不怜惜。她只想把这个不肖女赶出去,永远不再见她。庭芝……庭芝啊,你的女儿,怎么会变成这样。 “你滚吧,你去找她吧,那个老女人,你去找她吧!你让她来杀我,告诉她我就在这里等着!” 听见这一句,婉儿忽然明白了。她一下就明白了。那一刻,她不知道自己是安心了还是更不能安心。她的脸火辣辣地疼,她不敢碰。她不知如何是好。 “母亲,不是这样的……” “不是这样?”郑氏狂乱地扒开她的衣领,衣服撕破的声音—— “不是这样?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吗?啊?你以为我不知道?” “不是这样?那你给我一个解释。你给我一个解释啊!怎么,说不出来了?” 婉儿垂下头。是啊,和天后有情与和月儿有情有什么区别呢?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。她不能说。她不会说。 “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?你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么?你知道庭芝他——”郑氏突然哭了,眼泪没有防备滚落下来。 “母亲,我知道。我知道是天后下令处死了父亲、爷爷和哥哥。我知道。” “那你还真是忠孝两全啊。”郑氏丢下这句话,起身便走。走到一半,她忽然停下来,但没有回头。 “你滚。”她说。 母亲……母亲…… 家宴散了,那个新罗人喝得也有些多,宫女扶他离开绮云殿,叫他去尚衣局领皇后赏赐的两匹绢。他说好,问尚衣局该往哪里走,忽然看见两个女子走过来。其中一个是公主,他认得的,是天皇最小的女儿。另一个,似乎是她的婢女。 “公主殿下。”他没有忘记行礼。 “我问你,”公主叫住他,“你说的那个故事,那个王世子妃和宫女的事,后来她们怎么样了?” “怎样了?”那人想了一想,“王世子妃被废了,她的父亲也被贬官流放。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女人。” 太平皱起了眉头:“宫女呢?那个宫女,她怎么样了?” “宫女?一个宫女而已,何必关心怎样?” “我问你,宫女呢?”太平一字一顿,每个音节都如此清晰,让他背后生寒。他从不知道这样的女人,看上去天真纯良,居然会有这样的声音。 “我——我也不大清楚……大概是死了吧。” 太平脸色阴沉下来。 “也许是下狱了。”他赶紧补充道。 “好,好。我知道了。”太平说着,低头咬牙思索什么。那个新罗人看见一旁的婢女不住给他使眼色,不知何意,琢磨一会儿,又开口:“不不不,那个宫女,她……她好像是下了狱,但很快被放出去了,好像——” 太平没再听下去,转身走了,婢女三两步小跑跟上去。新罗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摇摇头,自顾自也走了。 太平走过绮云殿后边,那句话犹在耳畔。 “大概是死了吧。” 大概,大概,大概是什么。她没有意识一般向后边花园深处走去,棋语不敢拦她。两人就这么默默走着,一前一后,谁也不说话。直到听到有人在哭。太平回头看棋语,棋语也看她,点点头。 的确是有人在哭。轻轻的抽泣声。 太平轻手轻脚绕过那座假山,看见了在哭的那个人。他瘫坐在那里,头发也乱了,纹绣麒麟的锦衣沾着灰尘泥土。他脸哭得涨红了,哭得像个孩子。 “月儿,道生死了。道生死了。道生被他们折磨死了。” [r1]真实历史事件,不过是发生在几百年后明朝的时候。纯嫔和宫女召双的故事。 [r2]她想说,如果是王世子这样做,必然谁也不会说什么的,也许还会恭喜那个宫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