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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 (第4/4页)
的地方。 朱家子弟里,年轻的有大半都被留在广州接受教育,朱家在广州开设了一间十分特别的学堂,学堂教授的内容除了大丹传统的各项之外,还有些已经被整理成系的舶来理论,像更高等级、更明晰的数学理论,以及西域人的‘哲学’理论。 ‘哲学’,这是一种与中原人全然不同的思索方法,开篇明义就说‘若要认识一样事物,就需将之从世界当中分离出来,独独观之’,因为世上的每一样物事都有自己的特殊之处,人去观察、去学习,就能得到越来越多的知识,没有止境。 但中原人千百年来的思索,却是先从‘万物生之于道,同出一源,和而常通’开始的,也就是说,在中原人的想法里,世上所有的物事都有同一个来头,叫做‘道’,掌握了这一样知识,也就一通而百窍通,就到达了顶点。 到达了顶点的,不论是人,还是物,都是不能被质疑的,在中原人的观念里,那就是榜样,就是圣人,不可能有被从高台上推下来的一日。 所以这两方思路一定会打架。 不过,不论这两方想法谁对谁错,朱家开设的学堂就是将西域来的‘哲学’理论摆上来,作为正式课程教导了。 大郎两人在学堂中旁听数月,自觉受益匪浅。两人也与朱家子弟也相处甚厚,许是将在广州停留到今年的三月,然后将启程离开广州,北上回归中原。 华苓看完了信,微微一笑。在和丞公爹的谈天里她就听说过了,朱家人,大致是大丹目前的高层次群体里最开放的一个群体了罢,能这样开放地接受舶来的思想,他们简直是丹朝人中的异类。 而且异类得很有远见,朱家人看得出哲学的价值。不同思想方式的碰撞,最容易产生出更新、更有创造力的东西。 就这样来看,晏河当真是太小看这个世界的人了,越是敢开放,越是能包容,就越是强大。 她对自己的定位也越发清晰,她不是俯瞰众生的上帝,她只是一个小人物,力量微渺,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,就比什么都好。这个国度在充满活力地发展着,它自己就很好,根本用不着什么人自以为是地去干扰它。 至多在到了大丹的要害关头,她会力所能及地推上一把。这个国度里能人志士无数,她只要推一把,该做的都会有人去做,不止她一个看得清利弊。 比如东南海域里的那条运河,即使要花上四五十年去建造,它才能真正派上用场,那也是好的。 马六甲海域岛群众多,地形复杂,养了无数的海盗。大丹的军队如果想要亲自控制,会导致兵力太过分散,很容易被各个击破。所以一直都是册封土著王,间接掌握的。 但开凿运河所处的位置地形却很简单,大丹的海军完全可以集中兵力,驻扎在运河两岸,牢牢将水道控制在手里,所有过往进行贸易的船只都会捏在大丹手上。大丹将摆脱太过依赖马六甲航线的问题,占据更多的主导权。 现在也是东南海域那些小国最弱、大丹极强的时候,东南海域各国都是年年对大丹臣服、年年朝贡的,这时候不做这件事,更待何时。 至于开凿运河时,那东南国度的子民将会大量被大丹征调为开凿劳役一事,华苓的心只是软了软就硬了,她属于大丹,她站在大丹的角度看问题。 . 已经过去的冬天十分寒冷,显圣二十一年的春天也来得特别晚些。不过即使如此,到二月底的时候,金陵城里总也遍地新绿,丞公府里栽种的二月兰和梅花都开了。 年年都要踏春,到二月底的时候,谢家人也和往年一般,齐家去城外的青波河边玩了一日。不过比起去岁的上巳日踏青,一家姐妹都觉得少了些什么,凑在一起一合计,才道是因为今年时间不巧,大郎离家在外,王家人和皇家也都不在,卫五也不在,自然冷清。 踏青回来没过几日,陈少监家遣官媒上门来了,要为家中的二郎求娶谢二娘。陈少监的官称是是秘书少监,从四品秘书少监,掌管古今图籍、国史实录、天文历数等等,这个官位并非实缺肥缺,在朝堂中算得清贵一流,历来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官员,在名气上必是清正而且博学的。 陈少监的家族不大,也不像王谢这样已经传承数百年,而只是在丹朝立朝前后,因为从龙之功得了机遇,发展起来的。 陈二郎是陈少监继室之子,身上并无官职,十八岁。谢丞公相过了他,眉目清朗,为人不错,是个有见地有能力的,便定了下来。在这之前,也陆续有不少人家上门求娶二娘,有江南世家为家中庶子求娶,也有同进士出身的寒门学子,但谢丞公直到这时才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