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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 (第3/3页)
今那些听过故事的人,包括三娘子在内,都在面铺前站好坐好,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……唐娇说不出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,但在这种诡异气氛的渲染下,更多不明真相的人在面铺附近驻足,随手拍一个认识的人,笑着问怎么了。 唐娇的目光从这群人身上回到三娘子身上,艰难道,“这是巧合。” “不,不是巧合。”三娘子的笑容就像要渗出光来,“这是报应。” 唐娇过去也曾听说过三娘子与薛婆子的事,晓得三娘子肯定是恨着她的,但直到今天,看到三娘子脸上的笑容,才知道她恨得有多深。 “那个死老婆子,老天爷早该收了她!”一名看客搁下手里的面碗,对唐娇和气笑道,“虽不能亲眼看见她受难,但能亲耳听见她受苦倒也不错!” 唐娇认得他,此人姓张,家里很穷,但极疼爱最小的女儿,不想让她跟着自己继续受苦,便把家里所有的鸡蛋收罗来当媒钱,求薛婆子给她找个殷实点的家嫁了,结果薛婆子把她嫁给了牛家村一个富农,但这人四十多岁了,还刚刚摔瘸了腿,娶个老婆完全是当牛马使唤,又要照顾他的起居,又要下地干活,真是苦不堪言…… 这事闹得很大,因为这老张跟别人不一样,事后不肯吃这亏,也不肯把嫁出去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,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打官司,想要悔掉这桩婚,可牛家村的瘸子都不肯,两家已经扯皮扯了好几年了…… 如今有他开这个头,旁人也就跟着聊了起来,一会有人说是老天派人收了薛婆子,一会有人说是游侠儿打抱不平,一会有人说是某人的姘头冲冠一怒为红颜…… 三娘子眼看这一幕,笑得极美,半晌,转头对唐娇说:“妹子……要不趁着大伙都在兴头上,你再给大伙说个新故事?” 不等唐娇拒绝,一伙人便连声叫好,鼓起掌来。 唐娇叹了口气:“但我今天没带琵琶。” 三娘子最小的女儿拉了拉她的裙子,待她低头,咧嘴一笑,嘴里缺了个门牙。 “唐姐姐,你用这个成么?”她举着一只红牙檀板,颜色斑驳,式样也旧,一眼就知道是地摊上掏来的旧货。 没奈何,唐娇只得接了她手里的檀板,叹道:“盛情难却,那就来一段吧。” “就说上次那本书上的故事吧。”小姑娘吸着指头,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,“又短,又好听……而且娘听了,能高兴好多好多天。” 唐娇脑子里不禁闪过某人的阴影,以及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。 “三个故事之后,曹先生就不敢为难你。” 唐娇摇摇头,将这话从脑袋里晃了出去。 是巧合,她一边对自己说,一边敲响了红牙檀板,咿呀唱道:“路见不平之事,敢拔刀相助者为英雄,敢怒不敢言者为百姓……却有一人,乡人称之为严生者,他既不当英雄,也不肯当百姓,他选择成为……帮凶!” ☆、第1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十三章 黑暗里,有光。 严方迷迷茫茫的睁开眼,目光追逐着那丝光亮,然后,终于看清楚了悬挂在他头顶上的那样东西。 那是一把刀。 刀尖向下,刀柄被绳子系在房梁上,摇摇欲坠,寒光烁烁,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,插进他的眼里。 “啊……啊啊啊!”严方吓得大叫起来,他试图翻下床,但失败了,因为有人像裹粽子一样,把他一圈一圈捆在床上。 “真是悲惨啊。”那个人如今就坐在他床边,身子埋在藤椅里,悠闲的架着二郎腿,十指交叉放在膝上,浑身上下罩在一件黑色披风里,从压低的兜帽底下传来怜悯的笑声,“只能一个劲惨叫,却没有一个可以呼救的对象,年近五旬,身边却没有老妻共度余生,也没有孩子承欢膝下,我是否应该同情你呢?虽然……落到眼前这幅光景,完全是因为你咎由自取。” “你,你是谁?”严方转头看他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,“无知小贼,你居然敢到我家作恶,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?” “你是秀才严方,十六岁中秀才,当年风光无限,谁知道之后连考三十年,都没能再更进一步,蹉跎至今已经四十有六,你仍旧是个秀才。”他慢条斯理道,“后来县太爷看你可怜,让你到私塾里教书,藉此勉强糊口。” 说到这里,他微微一笑,颜色浅淡的薄唇向上翘起,勾勒出一个邪恶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