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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 (第2/4页)
熬不得夜,会有黑眼圈的。他从枝头跳下来,落地后对夏官摆摆手,命他继续盯着,自己回行辕去了。 夏官抬头看天色,将近寅时了,莲灯守在定王世子榻前照应,算得上尽心尽力。 其实这样不对,老话说父债子偿,定王害死她一家,就算拿辰河来祭悼也无不可,可不知为什么,她不想让他死。她的仇恨算得很清楚,一桩归一桩,辰河品行不坏,让他活着接管碎叶城似乎不错。 她替他擦汗,听见他喃喃叫阿宁,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她不过是个侍女,不至于让他念念不忘。侧过耳朵细听,渐渐有点恍惚了,似乎是阿宁,又像是安宁,叫人一头雾水。 好在他命大,喝了药闷上一身大汗,到天微明时清醒了。莲灯很高兴,忙伺候他喝水,喂他米粥。他有了力气,歪在引枕上很难为情地笑道:“昨夜吓坏你们了,去回大王一声报个平安,我这里不要紧了,你们都散了吧!” 屋里人都回去休息了,莲灯打算走时,他叫住她,指指重席说:“睡这里吧,让我看得见你。” 莲灯愣愣望他,他笑了笑,“我昨晚梦见她了,还是我们小时候的样子。你在这里我觉得安心,就像她还活着一样。” 世子幼时应当很寂寞,所以非常珍惜这段兄妹情。莲灯有时候想,自己能有这样一位兄长多好,可惜没这个福气,百里都护膝下无子,只有一女罢了。 她抱着裙子盘腿坐在重席上,歪着脑袋看他,“殿下现在好些了吗?” 他说好多了,“就是有点头晕,不要紧,休息半天就好了。” “你有痼疾吗?怎么突然就病了呢?” 辰河嗯了声,“娘胎里带来的,每隔两个月病一次,从小就是这样。” “那要小心了,以后不能坐在风口,万一受了寒多遭罪。”她躺下来,闭上眼睛。 他又轻轻叫她,“阿宁,我说梦话了吗?” 她阖着眼道:“说了,殿下不停叫阿宁。” 辰河红了脸,“不是叫阿宁,我梦见妹妹了,她的名字叫安宁。” 莲灯浑浑噩噩正要入睡,听到他的话不由睁开了眼,“郡主叫安宁?”心头疑惑着,脸上笑得有点憨傻,“和我的名字很像。” 就是因为这诸多的像,才让他心生怜惜。他抬起手遮住眼睛,“我对不起她……很多方面对不起,罪孽深重。” 没有出言阻止就是罪孽深重吗?似乎有点自责过度了。病中的人心思沉,她也没有放在心上。 世子好起来后,定王政务繁忙没有再来,莲灯有些失望。不过他不来,辰河却打算过去寻他,八月初四是郡主的忌日,他想办一场超度的法事,然后将妹妹的骸骨移到碎叶城来。 定王心中有大事,根本不愿操心这些,于是父子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。莲灯在外面静静听着,辰河指责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,定王气得声线颤抖,大声道:“我以为你知道内情,原来这些年你都在怨恨我。我为什么要尽责任?来路不正的孩子,我为什么要认下?你有满腔手足情,可以寄托在你兄弟的身上,何苦对她念念不忘?这件事叫我颜面尽失,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忘记,为什么你要不停的提醒我?让阿耶如在深渊,你就是这样为人子的吗?” 辰河有些哽咽,“阿耶何等英明的人,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事这样糊涂?你连滴血认亲都不愿意,如何确定她不是你的女儿?阿妹聪明可爱,你说过她深肖乃父,难道这些话都不算数了吗?” 殿里哗啦一声响,似乎是笔筒被扫落在地了。莲灯一惊,待要进去,见辰河从里面出来,红着两眼未置一辞,拂袖往游廊那头去了。 她忙追上去,气喘吁吁叫殿下,“有话好说,何必动怒呢!” 辰河毕竟是十八岁的少年郎,也有他的脾气和任性,回去后把房里的东西都砸了,然后站在一地残骸间,脸色气得铁青。 众人都不敢相劝,踽踽在外面盘桓。莲灯趴着窗户探看,他形容落寞,她不知道怎么开解他,只说:“殿下为这事和大王吵,不值得。”他瞥见她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,心头的阴霾才逐渐散了。 可什么叫不值得?他同她说起了陈年往事,完全就是一出离奇的闹剧。 安宁的母亲唐娘子是都护府有名的美人,可惜美人多舛,自小在凉州一户世家为奴。后来世家败落,被一名校尉相中收作小妾。妾这类人,从来不享有人权,常被作为财产自由赠与。校尉到了定王帐下,为讨好上司,将唐娘子送进了王府。唐娘子聪慧美貌,很得定王欢心,然而登高必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