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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节 (第2/4页)
他袍角上回旋的银纹,他静静站了很久,从她蹲守到离开一直都在。看她动作轻盈,想必事情办得很顺利。他沿她遁逃的方向眺望,夜色寂静,连一声狗吠都没有激起。他牵了牵嘴角,初出茅庐行动缜密,孺子可教也。 莲灯回到云头观,怕自己身上沾带血腥,在院子里洗漱过后才进卧房。转转坐在灯下守着昙奴,见她回来忙起身,上下左右都查看了一遍,压着声道:“两天不见踪影,多叫人着急!怎么样?办成了么?” 她点点头,笑道:“还有两个。” 转转看她脸上神情,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,睁着一双大眼睛恐怖地望着她,“莲灯,你害怕吗?” 她迟迟抬起眼,“为什么要害怕?我以前也杀过人,和寻常没什么区别。”边说边到榻前看昙奴,她消瘦了很多,她跽坐下来握她的手,“你好些了么?” 昙奴喘了两口气说好多了,“知道你出门办事,我又没法帮上忙,心里很着急。杀了一个就好,剩下的慢慢处置,别急于一时,落进人家的陷阱里。” 她嗯了声,“我知道,无论如何年前是不会再动手了,下次定在上元,你快点好起来,给我出谋划策。” 昙奴咧嘴一笑,“我也想呢,天天躺着,筋骨都不灵便了。”说着仰头看窗上,“明天长安城内就要不太平了,你动手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留心,别叫人拿住把柄。” 她说:“原本是要连同他的枕边人一起结果的,国师曾经告诫我不要滥杀无辜,这才放过那女人。拿迷香把人迷住了进屋子,宅中仆婢也都歇了,没人发现我。张不疑参劾了很多人,在外仇家应该不少。再说他死在兄弟的外宅,大理寺就算要追查,里面的恩怨情仇太多,且得费一番功夫呢!” 昙奴听了畅快地一拍褥子,“地方选得好,出师大捷,可喜可贺。” 莲灯心里很安定,刚才的事过去便不放在心上了。想起萧朝都来,替她掖了掖被角道:“前两天在街市上遇见了那个云麾将军,他同我问起你。” 昙奴不解地望着她,“他?问我什么?” “你说过要去找他的,人家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上门,实在按捺不住了。”莲灯回头看了转转一眼,“我觉得萧朝都对昙奴很上心,我说昙奴身上不好,他还打算遣郎中来替她治病,我怕昙奴的伤势被探出来,婉言谢绝了。不过和他提了太史局,他也答应替我想办法,让我进去查看卷宗。我想明天去找他,正好探一探案子有什么说法。” 转转斜起眼睛看昙奴,啧啧道:“真是个假正经,还说我心思活络,自己不声不响就搭上郎君了。” 昙奴躺在那里叫嚣,“你再胡说试试,别以为我不敢打你。” 转转现在有恃无恐,笑道:“你有本事就起来啊,真要有力气打人,说明病也痊愈了。” 昙奴挣扎了很久没能成功,第二天竟然人事不知了。转转急得大哭,莲灯默默看了一会儿,扎起腰带便出门了。 去北衙,找神第军。本来昙奴的情况还算不错,不知怎么一下就垮了,莲灯没什么闲心管其他的了,找到萧朝都,只求他带她到太史局去。 萧朝都这里正忙于处理张不疑的案子,她来时忙得分/身乏术。但听说昙奴不妙,略沉吟了下,唤副将来顶替他,自己扔下手头的事便将她送到了太史局。 有熟人总归好办事,萧朝都的朋友任著作郎,专掌史任,撰写名臣传,同典籍库也沾得上边。但外人进库终究不合法度,想了个办法让她换身行头,冒充局里的杂役,以打扫的名义混了进去。 她以前觉得洞窟里的藏书够多了,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。幸好民间异文有它专门的收纳处,但是几十部档案排列在一个架子上,一页页翻找恐怕要花上好几天。 她心里焦急,不能挨着顺序来,靠直觉抽取,但愿运气够好,能让她一下找到那部分记录。可是连着翻了五六本,都是近百年内发现的祥瑞和异象,根本没有关于生辰八字的记载。她脑子里浑浑噩噩,想起昙奴的样子,拧得眼睛里蓄满泪。咬着唇抽出一本来,不是的。再抽一本,依然没有。她匆匆跑到架子那头,众多典籍的排列很紧实,从中挑了本线装集。书取下来的一瞬间看到对面光景,几乎不作其他考虑,很快把书又塞了回去。 刚才看到了什么?她愕然站着,眼泪攒得够多了,从眼眶里流下来,她却忘了哭。 是不是眼花了?为什么她看到国师的脸? 她的手没有从书上移开,想了想,还是把那本集子取了下来。 这一下头皮发麻,她目瞪口呆看着对面,手里的书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