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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 (第2/4页)
是穷人的地儿,还有人在自家院子里种蔬菜养母鸡下蛋,自然也有那么几只公鸡。 巷子深处有一个破旧衰败的小院子,里面是三间屋子,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小棚屋冲做厨房,收拾的倒干干净净。 此时正房东屋里,月芍正沉沉的睡着。 她陷入深深的梦境之中,梦里她看不见实际的东西,也没有人,更没有故事,只有一种深沉的安心和满足,这种情感只有很年幼很年幼的时候才有。 那时候,得到一块白糖糕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。那时候,她会在听完管事妈妈和大丫鬟的训斥后,偷偷跑到花园里的树下坐着,拿出大丫头们扔掉不要的碎布,在上面绣最简单的花,感受着从花树枝桠间洒落的阳光,和远处吹来的熏人威风,那么温暖惬意…… 想要永远沉浸其中。 想要抓住这种感觉,再也不松手。 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,穿鞋子的身影,走动声,开门声,关门声……月芍从黑田的美梦中微微醒转,但是没有真的醒来,她只是隐约间产生了点意识,知道房间里二姐和三姐起来出门了,外头有一丝冷气趁机溜入温暖的房间,冰冰的拂过她的脸,她下意识的将脸埋入被子。 房间再次沉静下来,但是她一时还没有睡沉,能清楚知道自己已经不再裴家,身上盖的被子硬邦邦,不是平日里盖的又轻又软的软绵绫绸,闻着也没有那放在熏炉上精心用各种名贵香料寻过的幽然磬香,只有阳光的温暖味道。 渐入深秋的清晨是这样冷,对比之下,躲在被窝里睡更添一层幸福。 只是门窗太薄,外头院子里厨房的动静时不时传入,偶尔还能听见交谈声。 棚屋厨房里点着一盏油灯,林家三女红枝捡了几根劈好的柴火扔入灶膛,然后就着火的温热,拉过小桌子在一旁包馄饨。二女俏姐则是舀水煮大骨头汤。 俏姐是杏花巷出名儿的俊,柳眉杏眼桃腮,自上了十五,那上门求亲的就数不胜数,只林家夫妇得意女儿人才,不肯轻易松口许下婚事浪费俏姐的好容貌,遂各种推托,暗里承望有富贵人家看中俏姐,自家得一注厚聘,以后还能靠着女婿。 俏姐自个儿也不急,来求亲的都是附近街巷里人家,顶顶好的不过是临街有自己店面,开了杂货铺做买卖,比林家摆摊卖馄饨稍好一些。 穷人家的姑娘上了十□□岁结婚的多,家里父母留着做家务舍不得太早将之送出门,住双板桥的林家大房林大孝长女桃红就是年前刚出的门,今年正好十九。而俏姐如今十七,还有两年时间好挑。 俏姐把木头盖子盖上,望着腾腾白烟,也拉了张小凳子坐红枝对面包馄饨。 红枝今年十五岁,长的像林大忠,略黑的方脸庞,一双眼睛不大但还明亮,不像俏姐梳发髻,她乌溜溜的一条辫子用红绳子绑了在胸前,十分朴实的模样。 厨房里走入一个四十上下的年纪中年妇人,正是月芍的亲娘柳氏,她的身材有些发胖走样,但从五官看还能找出点年轻时秀气的痕迹来。她一来就拉了凳子坐下包馄饨,“这天冷了越发难起床。” 俏姐也埋怨:“这生意做的,整日价半夜就起来忙碌,至晚才收摊回来,每日里也不过那点子进项,等以后我们姊妹出了门子,看你们两个怎么忙得过来。” 柳氏浑不在意,道:“要你操这门子心,过些日子你们大嫂入门,还怕家里人手不够。” 未来大嫂俏姐和红枝都认识,一条巷子里的人家,小名翠柳,今年十八岁,也是从小玩到大的,大伙儿都知道不是什么勤快人。 红枝看了一眼柳氏,心中暗暗担心,但不敢说什么丧气话来叫柳氏不开心,毕竟翠柳这事儿已经闹了小半年了,大哥自家看中的,谁也拗不过去,只能道:“我还是不是担心你们老骨头一把,吃不消,早该将这生意传给大哥,他在家整日价闲着,只会东溜达西晃荡,平白丢出去些茶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