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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 (第1/4页)
在梦里,她的双腿矫健有力,而现在她的膝盖阵阵作痛,脚踝肿胀;在梦里,她对一切都信心十足,觉得任何困难都能够克服,这令她对梦中的那丝阴影也有了几分把握。梦中的她,哪怕面对突如其来的噩梦也不会畏惧,因为她还年轻,那是一切的保障。 而现在,她又成了个老太太,更糟的是,她还是个孤单的老太太。孤单让她害怕,过去是这样,以后恐怕也是。 “他会当上建筑师的。”她自言自语,接着哭了。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,感觉好些了,好像心中的某个阀门被打开,看不见的压力得到了释放。露西尔想站起来,但关节炎让两条腿感到一阵刺痛。她倒吸一口凉气,又坐回到沙发上。“我的天啊。”她说。 她又试了一次,终于站了起来。关节还是痛,但在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,痛感反而没那么强烈。她穿过客厅来到厨房,走路的时候双脚有些拖拉,一路发出轻微的刮擦地板的声音。 露西尔给自己弄了杯咖啡,她站在前廊门口,倾听着蟋蟀的鸣叫声。没过多久它们就安静下来,关于深夜还是黎明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。东方已经隐隐显出白光,那是将要初升的太阳。“赞美上帝。”她说。 如果真要去做那件事的话,她还有很多准备要做,很多计划要考虑。但如果她真能集中精力考虑那些艰巨的计划,也就不会去琢磨这个屋子多么安静空旷了。于是,电视机就成了受欢迎的朋友,尽管那上面尽喋喋不休地说些废话。 “都会好的。”她安慰自己,然后坐下,在一个小本子上写起来。 开始,她写的只是些简单的事情,都是她早就知道的、毋庸置疑的事。“世界是个奇怪的地方。”她写道,这是第一行。她忍不住笑了两声,“我和你结婚太久了。”她对不在场的丈夫说道。仿佛在回应她似的,电视上闹哄哄地说着勃起超过四小时的危害。 然后她又写:“公正的人们被不公正地送进了监狱。” 接着:“我的丈夫和儿子现在成了囚犯。” 她低头看着纸页,两行字简单而震撼。能认清事实总是好事,她想,但事实很少能指明救赎的方向。事实总是无动于衷地待在那里,透过捉摸不定的黑暗,直视人的灵魂,看着灵魂在遭遇事实时会怎么办。 “我应该这么做吗?”她又写,“这个世界上,还有没有谁真心想要拯救别人?会有这样的事吗?如果我到那里去,除了被当成个疯老太太之外,还会怎么样?他们会逮捕我吗,或者更糟?他们会杀了我吗,会杀了哈罗德吗,会杀了雅各布吗?” “天哪。”她默念。 电视上的声音在嘲笑她,但是她继续写下去。 她写道,这座小镇如今弥漫着恐怖的气氛,所有的礼仪和尊严都被摧毁了;她写道,调查局就是独裁的魔鬼——接着她擦掉了这句,改成:政府才是罪魁祸首。她以前从没干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,此时感到热血沸腾,所以她得放轻松,慢慢来。 她想到大卫王和歌利亚,还有《圣经》中的许多其他故事,它们都讲述了上帝如何挑选凡人,对抗强大的压迫者。她想到了犹太人、埃及人和法老王的故事。 “‘容我的百姓去’。”她说。电视上响起了一个童音:“好的。”她微微地笑了。 “这是个预兆,”她说,“难道不是吗?” 她奋笔疾书了很久,直到手写得酸疼,一张纸也已经写不下她想说的话。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,电视上开始播出早间新闻。 她接着写下去,一边不经意地听着电视。看来都是些老消息,不外乎更多的复生者回归了,没人了解方式或者原因;拘留中心扩展得越来越大,城市纷纷被整座整座地接管,而且已不再局限于阿卡迪亚这样的乡镇,大一些的城市也是如此。原生者们的权益正遭到侵犯,反正有一个播报员是这么说的。 露西尔觉得新闻主播有些反应过激了。 接受采访的一名洛杉矶女子却认为主播的反应还不够到位。 露西尔写完之后,便坐在那里,盯着自己写的东西。她又从头看了一遍,觉得大部分内容都无足轻重,但是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