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蜗牛软汁糖 第38节 (第2/2页)
与这个世界链接的人, 越会拼了命地用尽所有的方式,与这个世界取得联系。 就像一个被困在水里几乎快要溺毙的人,即便是一根稻草, 也要死死地抓住。 文字, 就是文棉的那一根稻草。 那些所有听不懂也看不明白的事,只要放到文字里,就变成她擅长的领域。 所以她看懂了, 每一个字都看懂了。 她知道妈妈得了绝症。 陈俊说,要不了多久, 妈妈就会死掉。 她也知道了,自己被一个陌生人卖给了另一个陌生人做新娘。 原来,不只是书里写过的,那些被强行拐走, 或是因为家里太穷、重男轻女,被父母卖掉的,才会成为被卖给坏人。 坏人,是不会把“我是坏人”写在脸上的。 善意与熟悉,才往往是遮掩罪行的利器。 “棉棉。”祝希尧见她一直不说话,又牵起她的胳膊,柔声问她:“到底怎么了,你和希尧哥说句话。” 可是,衣衫单薄的姑娘…… 却忽然狠狠把他甩开。 然后,冲进了漫天倾盆的雨里。 * “棉棉!” “棉棉!你去哪儿!” “棉棉,你回来!” 身后传来祝希尧和鹿小小的呼喊。 到最后,变成声嘶力竭的哭声。 淹没在巨大的雨声里、耳边呼呼的风声里。 大雨遮住了视线,她眼睛都睁不开。从长长的走廊,跑到木制的栈道,一路横冲直撞。 甚至好几次都撞上湖边的护栏。 最后一次撞的狠了,半边身子都是麻的。胳膊一阵火辣辣的疼,鼻子里、嘴巴里都是湿漉漉的木头味道。 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还有男人不规律的喘息声。 她擦擦被雨水淋湿的睫毛,等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,就被紧紧地按到了怀里。 潮湿、冰凉,一如这一场大雨。还有那人衣服深处,透出来的一丝温热。 像是在雨里跋涉了很久……比她还要久。 这是文棉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,闻到这么纯粹的味道。 香水被冲淡了,烟味也消散了。 从他的身上唯一能闻到的,就是湿乎乎的水汽,还有他衣服上残留的皂荚香。 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,但文棉知道,他是什么都知道了。 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试探,也不需要开口询问。她的任何一个眼神、一个动作,贺怀就能将她的心思猜出大半。 女孩缓缓抬手,回抱在他的腰间,手指紧紧地揪着他身上的衣服。 * 随后赶来的鹿小小,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,揪着她的裙子大声哭出来:“棉棉!你要吓死我吗……你跑什么啊!我都要担心死了,我还以为你要跳湖呢……呜……你吓死我了啊……” 祝希尧沉默着走近了,举着一把黑伞,撑到两位姑娘的头顶。 文棉却对随后赶来的两人,充耳不闻。 只是抱着贺怀的胳膊,更紧了。 十一月的深秋时候,淋了这一场滂沱大雨,她冻得整个身子都在颤颤的抖。 贺怀脱了外套,盖在她身上。 手臂刚刚下移,准备蹲下身把她抱起来,女孩却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,揪着他的小手抠的更用力了。 本就僵硬的身子,也绷得更紧了。 她很没有安全感。 像是在朝全世界对抗。 贺怀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鹿小小,从刚才起就一直紧抿的唇,终于松了松,说:“小小,别哭了。起来。” 说完,又示意一旁的祝希尧:“把小小扶起来,先过去避雨。伞给我。” 祝希尧就依言照做,带着鹿小小回了刚才避雨的回廊。 * 等到他们都走了,贺怀这才抬手,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抚过。 就像是安抚某种受惊的小动物,无声而又轻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