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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节 (第4/5页)
侍女们议论,七娘子小小年纪实在太辛苦了,每天都要看书写字到三更天,第二天又起得那么早,坐着梳头时都会打盹睡着。当时看着窗上那单薄却挺直的身影,他突然就有些不忍,这才与她协商着改进了答疑方式。 如今,她的字已经写得又快又好,甚至称得上有几分隽逸风骨了。他看不到她的过去未来,因为决定要观察这个凡女,便亲去建康对她的过去做了探查。得知她从前右手作画写字都是极佳的,只是后来被嫡母责罚废了右手,到江州来之前,才开始练习使用左手。如今不过三年多时间,竟然已经能达到和右手相当的水平了。他在来江州的路途中看到过许多人因为残疾而从此颓废堕落的,但这小女,贫困,残疾,中毒,却似乎没有什么能把她打倒的。每一次跌倒,她都能重新站起来继续前行。 那时他不禁想看看,这个奇怪而坚毅的小女,究竟能坚持到什么地步。这一看,便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多了。 在医术上,她的成长对他而言不过是蜗角跬步,但作为一个根本不太有医学天分的凡人,能做到如此地步,已经算是佼佼者了。这些进步,都是他亲眼看着她如何一步一步从毫末积累而成的。 不过,虽然他不太懂凡人的世界,却也渐渐看出来,她并不那么喜欢学医。她发自内心热爱的,是作画,每天最开怀的时刻,便是早起夜眠前后作画的时候了,那专注而愉悦的神情,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。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高兴,于是故意去掉了典方中的断续篇,因此,虽然她手腕上的损伤以荀氏的医术来说只是小菜一碟,却至今无法恢复。 他近日瓶颈有些松动,心中有打算要找个地方冲击一番。但桓姚这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年多,倒不知如何跟她说起。此事放在以前,他就直接扔下一瓶解药离去了,但如今面对桓姚,却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心头不适。想了一会儿便索性放开,顺其自然罢,待到瓶颈完全松动时看是个什么光景再做决定。 荀詹打量之下,发现桓姚今日脸色很差,面色尤其苍白不说,眼下还泛着些青黑,因此特地叫她停笔歇息一会儿。要知道,桓姚虽说有余毒在身,但因为她不想因此影响身体正常的生长发育,是从荀氏典方中寻了补身方子,每天照着吃的。自然,这些方剂也是给她目前的主治医者何中瑞和宋五参详过,确定不会影响体内余毒才服用的。有神奇的荀氏典方,桓姚的身体其实并不比正常人差太多,只是因平日里学医作画操劳太过,看着有些清瘦。她不像其他同龄小女,或贪玩或贪味,向来是极注重养生之道的,因此除了之前被蛊毒折磨的时候,荀詹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憔悴的模样。 桓姚依言停了笔,吩咐门外的侍人送些茶水点心进来,然后便坐着发呆。 往日里,她或多或少会趁着这个空闲跟荀詹搭搭话,她不傻也不迂,自然知道跟荀詹这种神秘的高人混点交情的好处。荀詹态度冷淡她也不在意,只要不表现出厌烦,她就会多说几句。要是实在不想搭理她,她就趁空闲整理笔记就是了。 荀詹也几乎是习惯了她这样的做法,在授课休息时跟他说些新奇事,或是厨房的点心,或是花园的花鸟虫鱼,或是哪本书上的精妙词句,在她看来,即使一件小的不起眼的事物,似乎也总有那么多的美好,她在说那些时,眼中像含着星光一般。在认识她之前,他觉得世上的人事物,本就如此,一直如此,却从来不知道,值得留意探究的竟有那么多。 今日倒是桓姚第一次没主动和他说话,她坐在那靠背交椅上,双眉轻蹙,目光也不知飘到了哪里,明显是在出神。以往只要他在,不管是授课还是说话,她的注意力都是在他身上的。此时,他对这样的忽视很不习惯,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他想打破这样的沉默,一时却不知怎么开口。 半晌,目光落到桓姚唇上,发现往日那娇嫩水润的红唇今日竟是有些微的红肿,嘴角边上还有两三个粟米大小的血印,若非他目力过人,隔着这么远的距离,未见得能发现。 “桓七,”这终于叫他找到了话题,“嘴上怎么回事?” 桓姚回过神来,一时却未听清他的话,“嗯?师长说什么?” 荀詹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,桓姚昨晚没睡好,精神状态不佳自然反应也慢半拍,她楞楞摸了摸嘴巴,疑惑道:“难道沾了东西?” “红肿有血印。” 桓姚闻言,这才知道他说的什么,脸刷地一下就红了,这样的事情竟被一个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