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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尽马蹄轻 (第1/2页)
当黎明时辰朔风吹拂,太阳冷冷清清地悬在天上,浓雾也终于消散之时,历经磨难的江峪城像阳光下的叫花子,一丝一毫的破败都放在了台面上,拿不出手拿得出手都给人这样瞧着看着,无处遮掩。 有些东西消失起来只是一瞬间,而且毁灭的理由往往非常荒诞。守城的说看到了雷电,侍女说看到了风雪,还有人看到了白金色的冰凌,江烬九忆起梦中隐隐约约的雷声,终于承认没有谁对江峪城做了什么,江峪城只是受了灾。 而他侥幸没有被雷劈死。 江烬九随邵传酬上马去,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一年的江峪城。当白马奔驰而下的时候,他想起自己曾经做的一个梦。梦中,他脚一蹬,就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天空,从那么高的地方看江峪城,江峪城就像一把剑插在终南山上,玄翎塔最高处的圆顶是镶嵌在剑柄的珠翠,上山的千级青石板连成剑身,闪着银色的光芒。越王勾践的剑千年不朽,江峪城才不过百年,就在他手里成了一堆沙砾。 江烬九吸了吸鼻子,原本就僵硬的身体瘫软下来,完全把自己埋入了邵传酬的臂弯当中。这个人刚知道他不会骑马的时候又露出了那种讨人厌的微笑,那种靠着自幼习得的礼节忍住更大弧度的嘲讽,但满不在乎地把不屑从眼睛里溢出来的微笑。但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,他得找个地方躲一躲,免得父亲那张铁青的脸又占据了他的脑海,让他忍不住哆嗦。 其实他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能想起来了,但恐惧是打心底里的,不知道为什么,父亲本身就是一种比早夭的诅咒更让他恐惧的东西,好像兄姐里只有他得了一个害怕父亲的诅咒,而他已经在这诅咒里活过了十一个年头。 这是江烬九第一次看见长安城的街道,见到这么多围观的人,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,少主守城门,家主死沙场,江家的孩子自古就不会出江峪城一步,他怎么稀里糊涂被邵传酬带出来的,他不知道,但他现在就是在长安的街道上,马蹄声鞭声人声,声声让他心眩。 他又往邵传酬的铠甲里靠了靠,挡住自己的半张脸,兀自想着心事。 说实话,他不想再回江峪城。玄翎塔已经倒了,也不在乎少他一个排位,江桓儿死了,他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了,还回去干什么呢。 满打满算还有两年可以活,够他去很多地方了。他在梦里见过漠北,见过楚地,见过顶高顶高的山峰,见过顶阔顶阔的水域,他还在书上看到说那叫海。 他想看看海。 想到海,想到水,昨夜那种顶温柔的触感又在他唇上发了烧,他的唇好像是给人烙了个印,被火燎过似的,但明明是那样柔软的水波。他摸着唇